身為名門貴族,又是一名禁衛軍軍官,鮑里斯-沃爾孔斯基當然不願意放過這種建功立業的機會。
“那我祝你一切順利,前途遠大。”普希金對著朋友舉起了酒杯。“我親愛的朋友鮑里斯。”
“來,為我們可憐的萊希施泰特公爵殿下乾一杯吧。”鮑里斯-沃爾孔斯基也笑著拿起了酒杯,然後又開了一個玩笑。“祝這個小夥子身體健康,感謝他為我帶來了這場戰爭。”
兩個人的杯子輕輕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更願意你稱呼他為羅馬王。”喝下了一口酒之後,普希金說。
“那也太名不副實了。”鮑里斯-沃爾孔斯基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以為然,“他既沒有帝國也沒有羅馬,實際上我稱呼他為公爵已經給他顏面了,畢竟奧地利帝國還願意不願意承認這個頭銜都很難說……奧國皇帝陛下可是對這位叛逆的外孫很是頭疼呢。”
“有些頭銜不是在官方名冊上,而是在精神上的。”普希金一邊說,一邊又喝下了一口酒,“相比於已經腐朽的一切,至少他身上代表了一些新的東西,一些前所未見又暫時被塵封的東西。雖然他的父親因為自己的傲慢和暴虐遭受了天罰,但是他並沒有做錯過什麼。”
確實,普希金對拿破崙和波拿巴家族的觀感十分複雜。
作為一個鐵桿的自由主義者,他對法國大革命報以褒獎和歡呼,並且讚揚拿破崙保衛了革命的果實,用《法典》來確立了大革命的精神,然而他也厭惡拿破崙後來登上帝位,走上了**道路,更加痛恨拿破崙後來對俄羅斯的入侵。
在得知了拿破崙的去世之後,他寫下了一首長詩,在詩歌當中,他抒發了自己對拿破崙的複雜感情:一方面他痛恨拿破崙被權力所迷,成為了一個侵略者,最終被俄羅斯人民的反抗所打垮;但另一方面,他又承認拿破崙的崇高和功績,並且讚揚他為歐洲帶來了自由和榮光。
他長詩的最後一段,就是以如此感情來為拿破崙送別的。
“如今什麼人心胸褊狹,
甘願承受可恥的罵名,
才會發出輕率的譴責,
去驚擾他廢黜的亡靈!
阿,他為俄羅斯人民
指出了崇高的使命,
給世界以永恆的自由,
是他放逐生涯的遺贈。”
他原以為一切都已經被長久的埋葬,隨著拿破崙在荒島上的埋葬而變成一抔塵土,歐洲也將隨之落下夜幕,吞噬掉曾經的晨曦。
然而在今天,他卻驚愕地發現,那個人雖然死去,但是這個家族卻沒有甘心隨之消失,而是頑強倔強地掙扎著,似乎一定要站在世界的舞臺上。
對著這可悲又可敬的表演,普希金不忍心加以嘲弄和譴責。
他雖然不知道那位殿下到底想要什麼,至少他現在似乎是在為人類的解放和自由而努力,又有什麼可笑的呢?
他不知道後來的事情會如何發展,但是很明顯,這比皇村所發生的一切勾心鬥角和風流韻事都有趣得多。
對詩人來說,沉悶是最可怕的毒藥。
“據說萊希施泰特公爵還是個詩人。”就在這時候,鮑里斯-沃爾孔斯基突然又開口了,“我想你們兩個也許會有共同語言?”
普希金繼續沉默著。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之後,他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朋友。
“鮑里斯,如果戰事發起,我申請隨同的話,你能幫我說情嗎?”
“當然可以。”鮑里斯-博爾孔斯基似乎對他的想法一點都不感到出奇,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又拿起酒杯,“乾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