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瞎子絲毫不惱,慢吞吞地把墨鏡扶正:“哪有那麼多好聽的拜年話?不算拉倒,我還怕折壽呢!”
樊老爺子聽聞這話,嘴唇哆嗦了一陣,兩行混濁的老淚順著眼角滾了下來,卻還是有些不死心,又問:“敢問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那就請老先生將令郎和他媳婦的生辰八字說一下。”
樊老爺子隨口說了一串數字。
程瞎子掐了掐指頭,眉頭便擰成了個川字。
停了一會,又從衣服兜裡掏出一個碧綠的龜殼,塞進去六枚銅板,使勁搖了搖,隨後將銅板撒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摸索著挨個撿起,使勁捏了捏,沉吟一會,說道:“令郎命中原來是有一女的,奈何他不知足,非想要一個兒子,一連生了六個都是‘見花謝’,這次只怕是要落個沒兒沒女的下場了。”
“見花謝?”
不光是我不懂,就連樊老爺子也是一臉懵逼。
程瞎子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這‘見花謝’又稱‘包花’。有的父母生下頭胎之後,四年之內再生下第二胎,頭胎便會夭折;四年之內再生下三胎,二胎又會夭折,無論生多少,只要是在前一個孩子四歲之前生的,前一個孩子都會死。”
“怎麼會是這樣?”樊老爺子顯然不相信他的這套說辭,可從他臉上的精彩程度來看,這程瞎子的話無疑都是應驗的。
“這……這也太玄乎了吧,生一個死一個,這是因為啥?”
程瞎子把頭扭向我這邊,微微點了下,捋著沒有幾根的山羊鬍子,說道:“就是有一個魂魄賴上他家了,又因為他這輩子只有一個女兒的命,所以每生下一個孩子,前面那個都會死,然後魂魄再進入到新生的這個身體裡,繼續做他家的孩子。”
“這魂魄非得做他家的孩子?”我更加疑惑了。
“兒女是債,討債還債無債不來,那孩子既然賴著不走,肯定是上輩子跟他家有牽扯。”這程瞎子倒是知無不言,說完又衝著樊老爺子說道,“老先生,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樊老爺子此時哪裡還有心思聽下去,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就要走。
“老先生,且聽我這瞎子一句勸,有些事不要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有道是舉頭三尺有神明……”
樊老爺子聽了這話長長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走了。
“那如果第一個孩子過了四歲呢?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我窮追不捨。
程瞎子又點點頭:“前面那個孩子如果過了四歲,再生的就養不活了,總而言之,家中就只能有一個孩子。”
“為什麼是四歲?”
“四歲以前的孩子眼睛透亮,囟門未關,能夠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邪魅鬼祟,且身體未長成器,魂魄不穩,在特定的條件下就會離體跑掉。這也是為什麼小孩子容易掉魂的原因。”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也不對啊,照你這麼說這樊木匠家只能有一個孩子,那他家那對龍鳳胎是怎麼來的?”
“這有何難……”
“吃飯吃飯,等我走了,你們爺倆好好研究,我可不想聽這些破事。”
程瞎子剛要說下去,卻被牛瘋子蠻橫地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