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車緩緩而行,在距離龐府百米處,寶昕讓人鋪就了一條正紅的薔薇花之路。
寶玥得知,不想再穩坐花車,她要下來,與龐維翀一步步踩著花瓣走進去。
龐維翀無不可,可喜娘不應:“這……沒有這樣的規矩啊。”
龐維翀讓人塞了紅封給她:“規矩是人定的,只要開心,不出格就成。”
喜娘樂了:“那是。新娘子下花車,踩著富貴路,步步生香。”
寶昕不由佩服,喜娘這嘴皮兒真是利索,說什麼都有理。
不過,薔薇花的香氣,還真是宜人,有一種讓人熏熏欲醉的魔力,這是清雅的梅花比不得的。
看姐姐在龐維翀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幸福,墜了細碎寶石的八幅鳳鸞長裙在火光中閃爍著迷人光澤,寶昕的眼被淚光模糊了。
很久以後,臨洛城還將這次婚禮放在茶餘飯後咀嚼,畢竟臨洛城每日都有成親者,可是給人留下深刻記憶的,寥寥無幾。
那不算最多的嫁妝抬數,每一抬都沉甸甸地壓彎了槓子,聽說手指根本插不下去。
那新奇的焰火,聽說在西北做官的新娘父親在焰火中諄諄教導為媳之道,讓人看直了眼。至於那些花開富貴、並蒂蓮開什麼的,雖然好看,缺、卻比不上第一種焰火感人。
薔薇路香氣撲鼻紅豔誘人,新郎新娘相攜而行步步登高,讓上了年歲的人感動欲淚,未婚者心生嚮往。
寧寶玥的胸懷,如同鼓滿了風的船帆,酸痠軟軟,溫溫暖暖,腦子裡一片空白。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安坐在喜床上,龐維翀正用秤桿挑起紅蓋頭,喜娘在一邊大聲祝福:“稱心如意。”
龐維翀咧著嘴:“如意,如意,看賞。”
寶玥眼中全是紅色,如同此刻她胸口的火,*辣的。
她不敢抬頭看龐維翀,唯恐眼睛臉色出賣自己的真實情緒,落下笑柄。夢中的悽惶越來越遠,那只是夢,她不必為一個夢期期艾艾。
新娘坐床,不能說話,新房裡擠進來許多人,花枝招展各種香味。可寶玥覺得看不見也聞不到,他滿心滿眼只有一個龐維翀。
想起那幾日的低落,她就想笑。是的,她覺得自己有些涼薄,孃親和弟弟妹妹回來送嫁,她就再無遺憾,滿心全是喜悅,總是想笑,想與人分享快樂。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心理,她想,孃親一定會理解她的。
那些說話陰陽怪氣的人,他們一定不曾有過這種幸福感覺,真是可憐誒。
整個人飄飄忽忽晃晃悠悠,直到帶著燻人酒氣的人在她耳邊低語問她累不累,她才恍然:哦,屋子裡的人都走了?
“可以說話了嗎?我還好。”
龐維翀一雙眼亮若星辰:“先換下衣裙,洗漱吧。”
寶玥在雲綃雲滿的伺候下,梳洗完畢,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原來,首飾衣裙加起來,竟是這麼有分量?
“姑娘,那裙子墜了那許多寶石,自然沉甸甸的。”
寶玥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還是換上家常衫子舒服。
“小豬和妹妹走了?”
雲滿失笑:“早走了。他們送親是貴客,吃了席特意跟你說話,你好像在做夢一般,九姑娘可笑死了。留下話來,等你回門再找你說話。”
寶玥抬手捂住臉,她真的不記得了。
擦乾了頭髮,寶玥走進內室,看龐維翀的頭髮還有些溼潤,拿了棉布替他擦拭:“屋子裡暖和,可是天氣畢竟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