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昕抬了抬眉頭,低垂著眼皮看著地上。這是匪窩規矩?兇悍的江匪還會想著拉攏人心壯大隊伍?他們想幹什麼?
“四人一間,小小子應該不能算一個。”
“可剛才登記算了他一個人頭的,他應該有個床鋪。”劉木根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寶昕爭取福利。
“上官,你可以數一數,加上我弟弟,才是四十人。”
“什麼上官,叫我孫哥,你以為老子是將軍吶?哈哈,雖然老子也想,可這出身做不了假。行吧,算一個就算一個,大爺、三爺應該也知道,都打算好了。”
“記住,咱這是三橫四縱,甲乙丙丁天地人。丙字營靠裡,倒數第二縱隊,你們的房間,抓鬮決定。對了,有傷的病的,可到中間白屋子,有大夫。”
寶昕他們抓到丙字七號房,除了劉木根和她,那兩人是從另外的地方擄來的。
劉木根將寶昕的床位安置在最裡面,帶著她鋪好床:“出門在外,萬事只能將就了……哎,這位大哥,你的手怎麼傷了?來我幫你鋪床。”
黑壯男子一看也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右手動不了,左手牽拉著被褥,的確吃力。
“不必。”
“大哥客氣什麼?!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手傷了也要將養,好的快總要方便些。”
“謝謝兄弟。我姓曾,以前是石匠。”
“曾大哥,叫我木根好了,姓劉,這是我弟弟狗娃。”
“唉,真不容易,出門還帶著弟弟。”
劉木根嘆氣:“沒法子啊。大哥,你們是從哪兒被……”
“我在樂都做石匠活,誰知道那晚突然就打了起來,糊里糊塗就被傷了抓了。那邊那個是從廣泰抓來的,聽說只是過路的讀書人。”
寶昕看向那個斯文秀氣傻呆呆的男子,目測也就十六七歲,對於匪窩來講,還真是新鮮血液。
這年頭出門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啊!
寶昕瞬間被治癒,覺得自己運氣還算不錯的。
風雪天,有伙伕推著推車,將飯菜送到每個營房,熱騰騰的,香氣撲鼻。
寶昕接過劉木根遞給他的碗,聞著那香味,突然想起了肖娘子。
船炸了,船主死了,肖娘子也沒了。
這廚藝,倒是與肖娘子有幾分類似,簡單的飯菜,能做出溫暖的家常滋味,讓寶昕眼圈紅了。
“不好吃?快別傷心了,到時候有機會,大哥給你尋好吃的去。抓鳥、捕兔子,烤得香香的油油的,很下飯的。”
寶昕搖頭,“飯菜不錯。大哥,這邊我沒動過,你知道我飯量小。”
看沒兩下劉木根的大碗就下去了一半,寶昕將特意留出來沒動那一半飯菜給了劉木根。
“大哥吃飽,才有力氣。”
讀書人突然哭了,將大碗放在一邊,頭埋在腿上,瘦弱的雙肩直顫抖。
“嘿,男兒家怎麼能哭呢?不是說流血不流淚嗎?這道理你應該比我們懂。”
“嗚嗚,我想我大哥了,我不該不聽大哥的話,偷偷跑出來,要出門遊歷。大哥對我最好,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