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一邊吩咐羅管事:“繼續打撈,再安排人查一查,一個時辰前有沒有誰帶了小娃娃離開,或者以送東西拉東西的名義從府裡趕車離開的,全部細查。小娃娃不拘男女,只要年齡相當,都要核實。老七,王氏那邊得你去安撫,小六兒的話她未必相信。你就說寺廟裡的僧人所說,為了小九兒好,她不會懷疑。”
“知道了。”
秦恪卻在想,只有血跡和披風,那就是沒有當場殺人,會不會出了府已經出城了?
他沒有再跟隨,他覺得應該到城門口問一問。
寧做無用功,也不能錯過救援時機。
寶昕因頭部的傷,迷迷糊糊了很久,再醒過來,發現人在船上晃晃悠悠,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換了,成了一個穿著粗布襖子的男娃兒。
幸好還算厚實,挺暖和的。
“你醒了?小娃子還真是能睡。”
別看小,沉手,他們老了,若非抱的距離不遠,還真是抱不動。
寶昕看著眼前的老婦人,一張臉皺得像樹皮一般,三角眼,不溫和,也沒什麼兇狠的光。
對了,他們是想賣掉自己,而不是想殺掉。
不死,就有機會。
寶昕愣了半晌,她在想作為一個小娃兒,現在應該是什麼反應?
肯定不能太過冷靜。
張大嘴,她“哇”地一聲嚎哭起來,本來只是覺得應該哭,可想到孃親,想到爹爹,想到哥哥姐姐阿摩哥哥,想到從此分隔生死兩茫茫,她的鼻子越發酸了,眼淚止不住地掉落。
“不許哭,再哭,就把你扔下水。”
老婦嚇唬她。
他們搭乘的貨船有兩層,他們住在下層。天氣寒冷,開浦江風大霧大,大家都縮在艙房裡,沒人來管一個小孩子哭泣的閒事,否則,恐怕早就被堵了嘴捆起來。
“我要孃親,我頭痛,我餓。”
聽她這般說,老婦倒是放了心。
都說永定侯府九姑娘人小膽子大,快成人精了,她一直不相信,只覺得要麼是有人嫉恨誇大其詞出言嘲諷,要麼就是家人愛惜疼寵說些溢美之詞,如此而已。
一個不足五歲的娃娃,再聰明也就那樣。
現在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個奶娃娃嘛。
“你聽話,婆婆自然讓你吃飽穿暖。我們不會傷害你,但是若你自尋死路,就別怪我們心狠。你也不小了,我知道你能聽懂。”
寶昕一邊抽泣,一邊微微張著嘴傻傻地任“哈喇子”順著嘴角流,這老婦倒是個奸猾的,還知道來試探她呢。
老婦眯著眼觀察了半晌,終於拿出個幹饅頭:“先吃著,婆婆給你倒水去。”
寶昕眉頭皺得緊緊地,接過饅頭啃了一大口,老婦嘴角勾了勾,起身慢慢出了門。
這是在江上,她倒不怕小娃娃逃跑。
為了節約幾個錢,也為了不打眼,老頭子在廚房幫忙,看老婦來倒開水,輕聲道:“醒了?”
“嗯,哭嚎著要吃的。”
“嗯,小心些。過了丘興到陵木渡,那裡會再送幾個娃子上來,我們到賀子州下船,換馬車。”
“老頭子,咱的積蓄夠養老了,孩子們也都出息了,這票結束我們就回老家,落葉歸根吶。”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放心好了,把那丫頭看緊些,實在不行就喂藥。”
“知道。那丫頭看著傻傻的,還小呢,別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