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敏銳地發現寶昕眼中透出的冰寒,當即怔住:這是五歲小姑娘的眼神嗎?這是小輩看長輩的眼神嗎?這完全是仇視啊!
想起小姑子說過的話,不由冒冷汗:以前認為小姑子誇大了九丫頭的所作所為,而今一看並未誇大。自己是被這丫頭嬌憨的模樣給欺騙了,失了平日的慎重,差點把老臉丟在永定侯府裡。
“啊唷,舅奶奶說錯話了,怎麼能揪著九丫頭的痛處說呢,真是越活越糊塗了。九丫頭啊,你可別與舅奶奶一般見識。來來來,舅奶奶送你個小玩意兒,就當是賠禮了,不許推辭。”
拿了一個金嵌玉的項圈給寶昕,這份做工,比那玉鐲還強些。
她不是良善之輩,但是她有一點比褚氏強,那就是識時務。相比面子來說,及時消滅可能產生惡果的源頭,才是最重要的。
九丫頭不足五歲,是個撒潑打滾敢做敢為的野丫頭,她可不能拿身為侯夫人的臉面去讓小丫頭作踐,落不了好不說,還會被人嘲笑為老不尊。
罷了,由著小姑子自己去對付吧。
寶昕很滿意鍾氏的識時務,忍笑謝過,寶玥牽著她的手走到一邊,輕聲安撫她:“他人怎麼說無所謂,傷疤會好的。”
寶昕唇角翹了翹:“姐姐,說了很多遍了,我真的不在乎。外人怎樣,與我何干?能不能出去了?這裡太難聞,快燻死了。”
寶玥搖頭:“還有幾家見過就出去吧,反正我們只是陪襯,不礙事。”
“真是無趣。明明是賞梅會,又不是賞人會。”
回頭吩咐香薷:“你偷偷到外院打聽打聽,看哥哥可接到龐公子和秦公子了?庶房客人也許會被慢待,你告訴我哥哥,讓他多盡心些。實在不行,就接到他院子裡招呼也成。”
香薷點頭:“姑娘放心好了,奴婢會很機靈的。”
大伯母孃家江家、二伯母孃家唐家、三伯母孃家孫家都來了人,見過禮,寶昕看向與姐姐差不多大的江家姐姐妍慧,想問問她江哥哥來沒有,可江妍慧與寶祺交好,與寶筌寶箏感情也不錯,那小眼神看向寶昕,充滿輕蔑。
寶昕很沮喪,江哥哥與江妍慧真的是兄妹嗎?為什麼對七房的態度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既然她看不上七房,自己也不能上趕著。
寶昕回憶前世,好像江妍慧是做了某王的正妃,可具體是哪位王爺,她就不太清楚了。
剛才聽人議論江家老太爺剛入了閣,正是大伯母父親。江閣老炙手可熱,嫡孫女江妍慧傲氣些,也很正常。
唐家不過正三品的官眷,待人與二伯母一般和氣。孫家是落魄伯府,因故被褫奪爵位,雖然仍在官場,到底沒有以前貴氣硬氣,想來,也因此雙胞胎被教導得有些小家子氣。
寶昕笑得嘴角抽動,頭也疼,正想不管不顧地離開,轉頭看見一圓臉少夫人,正笑盈盈地與姐姐說話,那和氣的模樣,讓人不得不想多。
寶昕打量再三,倒吸一口涼氣:這人她曾經有過幾面之緣,那是方夫人,姐姐前世的婆婆?
這麼早,方夫人就見過姐姐了嗎?
這可不是個良善的婦人。
方大人乃大理寺卿,方夫人本姓……不太清楚,好像與太子妃是隔房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