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未升起。
彷彿月亮正在那道亮光之前撤退,深邃微白的天空中還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預兆之狼向來喜歡黎明時分的景色,不是因為黎明預示著嶄新的開始,而是因為時間早得讓四周沒人,讓他可以一個人安靜的思考那些繁瑣的事務,而不被自己只知道搏鬥和爭吵的族人打擾。
他顯然已經受夠了這些野蠻的同伴。
“食物快不夠了!”
“那就吃瑞文斯頓人,燒烤起來和兔子一樣美味!”
“你不服氣?”
“那就來一場戰鬥,勝利者才配發號施令!”
諸如以上對話,一個只能讓瑞文斯頓人的敵意愈發強烈,一個讓本該嚴謹的軍議幾乎如同角鬥場般喧雜,而這些,可都不符合預兆之狼學自敵人的知識中所要求的那樣。
想要完成自己的夢想?
那便應該一改迷霧山人掠奪者的形象,成為那些書籍中所宣言的統治者的那般——儘管滿月來臨,但僅憑克倫斯山脈的人口可不足以統治北境如此遼闊的疆域。
吃人?
沒有食物便掠奪掃蕩四周的村莊!
儘管兩者都會招惹足夠多的恨意,但見識了知識的作用之後,預兆之狼顯然已經足以分辨它們之間的區別究竟在什麼地方。
這得益於學習,而學習卻源自於神的啟示。
所以理所應當的,這即是思考,也是避開薩滿獨自祈禱的時間。
“偉大的維吉維斯...”
預兆之狼如往常那般虔誠的跪倒在地上,和自己信奉的神靈進行溝通,在獲知祂神諭的同時,也在純淨內心中不安的情緒。
迷霧山人是經過一段漫長且艱難的路程才又一次抵達目的地的。
瑞恩城!
這座緊靠內海的港口城市,相對於北境的其它城市來說,明顯要更加富裕一些,這裡的居民向來以發達的漁業和貿易來獲取驚人的財富。
它一共只有三處城牆,一側臨靠大海且建有寬闊的碼頭,另外兩側止住了陸地上來犯的強敵,而空置的那邊,則背靠著巍峨的礁崖。
當然那上方也不是完全沒有防禦,甚至相對於那層略顯單薄的城牆來說,這座坐落於礁崖之上,高塔林立,層層疊疊被稱之為瑞恩之心的城堡,顯然才是預兆之狼的終極目標——先祖率領的大軍便是飲恨在這裡!
“瑞恩城的心臟...”
他喃喃自語的想起兒時父親曾說過的話語,那時薩滿口中的‘滿月’還未降臨,而自己也不曾被各個部落的族人們尊稱為預兆之狼...
“孩子,你是個勇敢的戰士!”
這是在成功獵來一頭雪地怒熊,超額完成了成人禮的目標後,父親是用滿是老繭的雙手,捧著他那張被獵物的血跡染得通紅的臉,顫抖的說出第一句誇讚的話。
本來預兆之狼還以為,這個驚人的戰績能讓自己得享榮耀和尊崇,收穫少女艾慕的眼光。
“但你得學會團結,那才能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可父親卻指著同行夥伴的屍體如此教訓道,甚至還當著所有部落族人的面,對自己進行了狠狠的懲罰——那幾乎讓他的尊嚴丟盡!
“為什麼!!!”
當被木棒砸彎了膝蓋,跪倒在雪地上的那一刻。
年少的預兆之狼心中有的只是在面對少女們憐憫的眼神時,對不公的怨恨和憤怒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