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可管不著自己的小侍女在想些什麼,小小的誤會似乎能調節人的心情,他又恢復了貴族該有的儀態,不復之前焦慮的樣子。
“說起來,我似乎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翻盤...”
他動作優雅的端起水晶杯,時不時抿上一口,內心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安靜的等待兩人用餐結束。
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兩名遊騎兵。
看得出來,他們的近況很不好,破舊的皮甲髒兮兮的,散發著一股子異味,臉上還有一兩道淤痕,應該是最近才和人發生過爭執。
而最近唯一能發生爭執的理由,便是自己這夥人究竟是不是逃兵了。
如果是自己,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混淆視線的大好機會,更無論那個藏在陰影中的大師!
相信此刻城堡內已經有各種版本的流言在四處傳播了吧,而作為目擊者和當事人的馬丁和雅各布,被眾人排斥也是必然的,蘭斯甚至有擔心過他們會被藏在暗處的背叛者暗殺。
但或許是因為擔心節外生枝?
反正被潑上汙水之後,無論兩人如何講述當時的情況,都會被其他人誤認為是對自己某些行為的辯解。
只要陷入萊恩鎮的遊騎兵一日不回來,缺乏足夠說服力的他們,哪怕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也都是惘然。
蘭斯清楚的知道,自從在戰場上下達了那個錯誤的命令之後,自己便已經一頭扎進了這個圈套之中,就看人家的目標是什麼,打算什麼時候收網了。
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就像是在下棋,孰勝孰負往往在落子的瞬間便已經成了定局。當你第一步走錯後,接下來的每一步無論怎麼走,通向的方向都只剩下唯一,畢竟生活可不存在悔棋一說。
“如果是自己,接下來會怎麼安排呢?他們的目標又是什麼...?”他無意識的搖晃起手中的酒杯,腦海中的思緒激盪開來。
蘭斯從不認為自己會是那條大魚,他還沒有資格令人付出那麼大的代價——那可是一個鎮子的瑞文斯頓平民和將近一個大隊的遊騎兵!
而且預兆之狼的大軍一旦來襲的話,甚至還得再加上伊爾克特林這份籌碼。按照規則中付出和收穫該有的比例,自己充其量也就勉強算是一枚棋子吧。
“或許‘尼達耶’之神會是一個變數?‘祂’會是自己唯一不為人所知的底牌嗎...?”儘管內心深處隱隱間有些猜想,但蘭斯還是暗暗下定決心:“無論你是誰,既然敢拿瑞文斯頓的子民和士兵的性命來下這盤棋,就得付出該有的代價!”
將杯中暗紅色的液體飲盡,蘭斯留意到兩人已經結束了用餐,便平復了一下心情,微笑著說道:“說說吧,現在城堡內的情況?”
馬丁和雅各布對視了一眼,一番小動作後,兩人決定由馬丁來回答蘭斯的疑問。
“很抱歉,大人...”他低垂著腦袋,一臉懊惱的說道:“當時您傷重昏迷,由於擔心您得不到良好治療,屬下便自作主張將您送回城堡,可我沒想到他們會....會那樣子說您....”
“說我什麼?”蘭斯很平靜的問道。
“說您戰敗了...是個逃兵...”馬丁的頭越垂越低,這個哪怕是直面死亡都能面不改色發起衝鋒的漢子,此刻卻因為愧疚而滿臉羞紅。
“贏了嗎?”蘭斯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倚靠在椅背上。
“啊...?”馬丁微微一愣。
雅各布趕緊捅了下他的腰,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淤痕。
“啊!贏了!”馬丁反應過來,有些驕傲的挺起胸膛道。
“那還不錯。”蘭斯微微頷首:“有查到是誰在散播流言?”
“抱歉,大人...”馬丁苦笑道:“我們回來後,發現大家都這麼說,我們試圖解釋,但...”
“嗯...”蘭斯想了想,沉吟道:“那萊恩鎮那邊有什麼訊息傳來?”
他停頓一下,補充道:“我記得,你們有三個人?”
“是的,大人。”馬丁神色有點不安:“當時我們商議決定,留下一個人向伊戈爾大人彙報您的狀態,並傳遞萊恩鎮的最新情況...”
“但他卻沒有回來?”蘭斯打斷道,語氣有點嚴厲。
“或許...或許是在半路上遇見什麼耽擱了...”馬丁有點心裡沒底似的支支吾吾解釋起來:“例如...迷霧山蠻子的伏擊?”
或許?
內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答案,蘭斯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那麼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不送我去最近的萊恩鎮?要知道回伊爾克特林可是有三天的路程,你們就不擔心我因為傷重死在半路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