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新月幾乎是跳著將那孩子抱到懷裡的。
伸手摸了額頭，確定還活著，這才心下稍松：
“別怕，你小妹還活著。打掃的事都放下，趕緊去刷鍋生火，給她熬一碗米湯。”
三個小子聽了這話，頓時往灶間衝。
而站在房門口的一個小子，則好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得，丟下手裡的東西就跑：“等我等我，我家有羊奶，我娘早上剛擠的。”
小子喊著跑著的就沒了影。
顧新月回頭看向老村長，本想問這小子和方才留下被褥的老人家的姓名，結果就聽其他幾個小子都叫喊著往外跑。
“我去拎幾捆乾柴。”
“我……板凳。”
“我……炕桌。”
“我……水桶。”
……
一個個半大小子，比賽似得喊著往外跑。
“元澈好的時候，沒少教村裡孩子讀書認字，這都是善果。”
老村長的聲音裡，透著幾分自豪。
其實他要不是自家很不富裕，此時除了借房子，真的很想再拿些錢給顧新月救急。
不過，他現在雖拿不出錢，倒是知道村裡誰家有錢還心善。
於是老村長很快喊了那家的當家人過來，指著地上的箱子說了抵押換錢的事。
那人一開始有些猶豫。
“元澈媳婦急著用錢，先拿了去用，將來有了再還便是。這什麼抵押不抵押的，說出去讓人笑話。”
但顧新月堅持以物相押。
一來她怕自己那天嘎嘣一下又穿走了，
二來也是不想讓好心人被老陸家那些人渣個恨上。
除了抵嫁妝換錢，村長的房子她也堅持寫租契定價錢，還有那些好心村鄰送來的物件，她喊了金山銀山在邊上摁人。
不管是炕桌、板凳，亦或是水桶、乾柴，有一樣算一樣，全都折算成銅板塞過去。
一個剛抱來好些柴草就被眼前架勢嚇到的婦人，見了這架勢頓時將自家孩子手裡的銅板搶了塞回來：“元澈媳婦你這是何必呢！都是相鄰相親的，什麼都算錢，那人情可就遠了。”
“嬸子是好心接濟，我怎麼不懂？只是您也知道，老陸家那一窩實在難纏。總不能讓他們為著各位的善舉，再將各位也一併記恨了。……要不，這銅板算是押金，將來我們搬走不用那炕桌了，就再扛回去找您換錢！”
兩人正推扯著，陸鐵山就領著個穿墨袍的中年男人進了屋。
經老村長介紹，顧新月才知那是村裡唯一的大夫。
據說最初也到陸家給陸元澈診治過，只是陸老婆子並不誠心給陸元澈治病，虛得了求醫問藥的名聲，並未出錢給陸元澈拿藥。
此時，趙大夫一看到暈厥中的陸元澈，再看到顧新月懷裡的小嬰孩，真是兩條眉毛都差點擠成一團。
先緊著看了陸小妹的脈象，趙大夫擰緊的眉頭稍微鬆了鬆。
提筆寫了短短的一個藥方後，便凝神垂眸的給陸元澈把脈。
屋裡屋外許多人，都在此時停下不動，生怕驚擾了趙大夫看診。
約麼五六十秒之後，趙大夫低垂的眼眸閃了閃，然後收起筆墨哀聲道：“晚了。準備後事吧。”
短短一語，六七個字，卻驚得眾人許久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