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茲城。
寒冬的凍雪剛剛消融,信鴉穿過風帶,將遠方的來信送到了瓦茲城最高的那座塔樓中。
僕人秉乘著燭燈,昏黃的光線照射下,西索羅德子爵把辛拉的來信閱讀一遍,捏著信件的拇指與食指不自覺地緊了些,將信件的邊角捏出褶皺。
“父親?希波爾子爵的回覆是什麼?”
站在他身後的是長子伯魯羅德。
除了長子外,西索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只不過二子義無反顧地前往了魔法協會尋求神秘之道,而小兒子與女兒……畢竟都是私生子,雖然給予了他們正式的姓氏,但在西索心中,真正能繼承家族的還是隻有長子伯魯。
“希波爾這是在逼我們表態。”
西索把信紙揉成團,捏在手心,“他想看看,我們對於這場聯姻究竟有多大的誠意。”
“他到底要求我們做什麼?”伯魯還是一頭霧水,“實在太過分,我們也不必搭理他不是嗎?反正就在瓦茲附近也不是找不到聯姻的物件。”
西索側過身看著伯魯,眼中藏滿了失望的情緒,在心底不停地搖著腦袋。
他親自教了伯魯這麼多年,卻一點沒讓長子擁有聰慧的腦袋和敏銳的視野,他居然到現在都看不清北境的局勢,如果只是一樁普通的聯姻,以瓦茲城的位置很容易找到比辛拉更合適的物件。
然而這樁聯姻還牽扯著背後的勢力,在如今戰亂紛飛的局勢中,獨立領主想要在大勢力的圍剿中生存,唯有的選擇就是結盟,太弱牽連自身,太強則容易被其吞噬,別說瓦茲周圍,即便將範圍擴大到整個北境,也找不到出幾個比辛拉城的希波爾子爵更合適的聯姻物件。
自己的長子怎麼就想不明白這一點呢?
瓦茲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錯過了辛拉,等待他們羅德家的結局就只剩下成為大勢力博弈的犧牲品,絕無第二條路可走。
希波爾想讓他表態,雖然有些無可奈何,但這是必須得做。
想到這,西索子爵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的女兒,卡洛爾的身影。
相比於伯魯,自己的女兒才是更合適的繼承人選,她繼承了她的母親,那個雖然沒能成為西索的妻子,卻讓他再不能忘掉,狡黠得像是狐狸,卻又擁有著如兔子般可愛的女人的智慧。
他是愛著那個女人的,否則也不可能將自己與她的私生子女賜予正式的姓氏,列入羅德家族的族譜中。
他的女兒從未讓他失望過,甚至連他都疑惑的問題,卡洛爾都能夠為其解惑分憂。
她是優秀得過分的繼承人,西索從不懷疑,由她來繼承瓦茲城絕對是最佳的選擇。
北境並不缺少女性領主,比如桂錫的卡蘭杜爾夫人、東舵的圖靈伯爵等等。
但她是私生女。
即便繼承了羅德的姓氏,在其他人眼中,卡洛爾仍舊是私生女。
而私生血脈,不能算作純正的貴族……更無法繼承高貴的爵位。
西索嘆了口氣,將心中那個誘惑無比,卻又不可能實現的想法拋諸腦後。
“讓納西爾將軍到議事廳來,你也一起,還有……”
西索想了想,說:“把卡洛爾也叫來吧。”
“畢竟這次的聯姻,她也是主角之一。”
……
……
“在保有足夠的兵力駐守瓦茲的前提下,我們能夠抽調出的是九百名騎兵,城中的戰馬總共也就只有一千的數量,這是我們能夠拿出的極限,如果加上步兵,我們的行程是絕對沒辦法在下個月開始時抵達辛拉。”
納西爾將軍對瓦茲的兵力部署情況最為了解,此刻在地圖上擱置兩個標記,用手劃出了一條道路,清清楚楚地告訴西索,即便是全騎兵隊伍,沿著這條最近的路趕往辛拉也很勉強,更不可能派出步兵拖累行程。
“九百名騎兵,夠了,即便是希波爾子爵也不能因此質疑我們的誠意。”西索點點頭。
九百兵力在這個時代已經是相當有分量的數字,要知道普通的城市戰爭中,投入的總兵力通常不會超過三千,而且大多由普通步兵和民兵隊構成,何況是整整九百騎兵,這在任何戰場上都是足以左右勝局的人數,瓦茲的駐防軍總共也才兩千餘人。
卡洛爾認真地察看著北境的地圖,尤其是辛拉附近的幾座城市,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西索注意到了女兒的表情,詢問道:“我的女兒,你發現了什麼?”
納西爾和伯魯的視線都跟隨著西索放在了卡洛爾身上。
“父親,我這位未來的丈夫除了告知您需要派兵增援外,有提到過更加具體的局勢嗎?”
卡洛爾裙角映出的影子隨著牆壁上懸掛的火把光芒晃動而搖曳,即便議事廳的光線有些燻黃得過分,但這絲毫沒有損傷到她的美麗,比美麗更讓人心動的,是她此刻臉上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