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肢的那名守衛死了,死於敗血症。
霍奇在手術時盡了最大的努力,芬克熬製的藥液也並無不妥,但他還是沒能熬過這個長夜,在這片雪林裡,生命成為了最不值錢的東西,甚至讓人有種錯覺,似乎在呼吸的片刻,便會有一條生命消逝。
“願你安息。”芬克合上了他半睜的雙眼,休斯已經在營帳外挖好了坑,等芬克結束祈願的悼詞後,將守衛的屍體抬起,埋葬在坑裡,以雪與土壤將他掩埋。
出發時,探索隊伍共有八人。
現在,他們只有五人了。
他們的儲備的糧食還剩下很多,但活著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隊伍裡安安靜靜的,但這種安靜帶著刻意,而刻意則意味著表現與實際相反。
他們的隊伍已經散了。
霍奇忽然站了起來,抖了抖肩披上的落雪,說道:“芬克牧師,能單獨談談麼?“
芬克望向他,點點頭,跟著他走到了不遠處的小樹叢裡,這裡仍舊在篝火能夠照耀的範圍內。
霍奇用靴子碾了碾地上的雪:“有一件事,我想徵求你的意見。”
“在這件事上,我想我們的觀點是一致的。”芬克說道。
霍奇哈了口氣,吹在手心裡,挺平靜地看著他:“你也是這樣想的?”
“或許每個人都抱著這樣的想法,只是都等待著對方先開口打破沉默。”
“嘖,麻煩的心態。”霍奇搖搖頭,“這麼說來你同意了?”
芬克沒有直接點頭:“只要卡洛爾小姐同意,我便同意,你也知道我答應了幫助她。”
“我會去同她商量,但在此之前還需要說服另外一個最重要的人。”霍奇頓了頓,向芬克說道:“能幫我把休斯叫來嗎?”
……
“一個真正的騎士可不會在危難之時退縮!”休斯按住霍奇的肩膀,用低沉但卻充滿爆發力的聲音吼道。
霍奇瘦弱的身板在休斯面前恍如一根搖曳的稻草,但這根稻草卻沒在風暴中倒伏,反而絲毫不畏地迎向風暴:“一個真正的騎士也不會傻到自己送死。”
“當我宣誓成為騎士之時,便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哈?多高尚的品格,簡直都快讓我笑出聲。”事實上他也確實笑了,只不過笑容冰冷,眼神肅穆:“原來騎士都這麼沒腦子,一定得去打一場完全沒有必要且看不到勝利可能的仗?這就是騎士精神?或者叫騎士的愚蠢?”
“平民,我忍了你很久了,要是你再敢侮辱一名騎士——”
“侮辱一名騎士?”霍奇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搖頭說道:“不,我只是在讓傻子也能看清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