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劍潮與那冰牆轟然相撞,氣浪翻湧,激得周圍樹冠狂舞不止、落葉如雨撒下。
場中,赤色劍潮與十把冰劍盡數消散,那把碧色仙劍則一鼓作氣、斬向緋霜。
緋霜連翻苦戰,臉上破天荒顯出頹色。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她才不屑說什麼‘給我等著,日後要你們好看’之類的廢話,於是跺了跺腳,化作紅光沖天而去。
待少女走後,碧色仙劍頓時氣勢一餒,好像生了場大病似得,帶著可憐兮兮的嗡鳴聲消失於夜空。
“那是段師兄的‘冰鸞’!”
楊雲風與柳夏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兩人收起仙劍、摘下蒙面的破布,一前一後來到李醒獅身邊。
“你們怎麼來了?”
李醒獅低聲說道,他呆滯坐在父親屍身旁,彷彿剛才那番大戰與他絲毫沒有關係,“快走吧,門規如山哦,嘿嘿……”
楊雲風嘆道:“李兄,你聽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
李醒獅豁然起身,指了指遠處的賀永年、又指了指身邊的李當忍,帶著哭腔道:“門規如山!快走吧!走啊!不走的話,你那神仙師父就會挑斷你們的手腳筋、穿了你們的琵琶骨、殺了你們全家,叫你們全變成如我一般的喪家犬!”
柳夏冷冷道:“你發什麼瘋?”
“我爹死了!家沒了!連從小看著我長大的管家也給人害死了!”
李醒獅披頭散髮,歇斯底里道:“你們來幹什麼?來看我笑話是嗎?!瞧啊,瞧啊,都來瞧吧!東陽府的李大少爺家破人亡了啊!”
‘啪’!
柳夏想也不想,抬手抽了李醒獅一個耳光。後者先是愕然,繼而怒道:“你敢打我!”
“又不是沒打過。”
柳夏甩掉手掌上沾到的淚水,睥睨道:“早知道不來救你這條瘋狗。”
楊雲風尷尬道:“師姐,你就別說狠話了,明明飛的比我還急……”
“若你們能早一些來該多好!若我爹能晚一些自盡該多好!”
李醒獅後退兩步,撕心裂肺的哭道:“就差那麼一點時間啊!就差那麼一點!直娘賊的,怎麼就差了那一點……”
楊雲風心下也甚是難過,半晌,輕輕道:“李兄,人已經走了,入土方為安。”
李醒獅一怔,含淚點頭,不再說話。他默默來到父親身邊,徒手刨土,似乎想空手在這樹林中挖兩個墳墓出來。楊雲風嘆了口氣,召出仙劍,以劍鞘做鋤,幫他一起挖掘。
柳夏靜靜看著兩人掘土造坑,手邊突然閃過青光,忘憂劍騰空而起,將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斬為兩段,接著劍鋒連削、掏空樹幹,算是做了兩具簡陋棺材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土墳終於立起,左邊埋著賀永年,右邊則安睡李當忍。
封土填回,李醒獅跪在二人墳前,泣不成聲。
“李前輩是一府首富,原本應當隆重大葬才對,眼下卻只能暫時將就了。李兄,還請節哀。”
楊雲風陪著他鞠了一躬,猶豫問道:“我們御劍而回,遠遠就瞧見此處紅光沖天,不知你們為何會來到這裡?又怎麼會遇到那紅衣女孩?”
李醒獅沉默片刻,簡單將過程說了。楊雲風聽完,嘆道:“原來賀管家也是深藏不露之人啊!我曾聽師父說起過丹聖堂,他說此派專注丹道、頗有成就,只因不願歸順朝廷而被雷部所滅,唉,可惜。”
李醒獅跪在地上,澀聲道:“我原以為,這天底下就只有神武宗一家仙門,看來並非如此。”
楊雲風搖頭道:“我師父說,原先這錦繡中土的修煉門派是很多的,只是巫人北侵時滅了一批、巫族治下這四百年裡又滅了一批,這兩批殺下來,剩餘的本就沒幾家。待山南呂氏坐了天下後,又把矛頭轉向那些曾相助他抗巫的各個門派,說是要麼歸順朝廷、要麼遷離中土,不願聽話又不願走的,就都給雷部剿滅了。”
李醒獅頭也不抬的說道:“你們神武宗倒是很自在,朝廷似乎也從不找你們的麻煩。”
柳夏眉頭輕皺,卻沒說話。楊雲風尷尬道:“李兄,對不住,我和師姐一路上給段師兄押著,確實左右為難。當我們下定決心返回東陽府時,已經快到神武山了。師姐她還在山下跟段師兄大吵了一架……”
柳夏打斷道:“明明是你跟段師兄大鬧一場,怎地怪到我頭上來了?”
“是是,是我,師姐永遠是最冷靜最明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