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紅月當空,滿天忽然重新恢復出繁星點點之象,剛才還奇幻般的景色如同鏡花水月般地迷離消失不見。
深坑旁邊的德寧依舊處在昏迷的狀態之中,偶爾有幾隻夜間出來覓食的沙鼠也是遠遠地躲開那裡,彷彿有股看不到的氣息深深地隱藏潛伏在德寧的身體之中。
整個西北沙嶺地帶一時之間處在相對的安靜平和之中。
忽然,一位漸行漸近的身影慢騰騰地從遠方的沙嶺地平線上走出來,他的動作看上去很是緩慢衰弱,有輕微的咳嗽聲從他的胸腔中發出。
待他走近昏迷中的德寧身邊時,才看清楚,原來此人是一名上了年紀的清瘦老人。
老人的臉上佈滿了歲月爬行而過的痕跡,全身上下穿著當下傭兵者們最為普通簡陋的破舊制甲服飾,其間還混雜著一件遊牧牧民所穿著的遮沙大褂。他粗糙的大手不安地互相摩挲著,嘴巴里唸叨著:“真是奇了怪了,這破地方怎麼還會有小孩子呢?不應該全部都被傳送走嗎?”
“咦,混血的藍血人?這鬼地方到底怎麼回事?”
他彎下身子仔細打量了幾眼昏迷的德寧,“看服飾應該是德安族群裡土生土長的小孩子啊,這身上的氣息也是德安族群裡的那股子味道,奇怪了,可是……”
“哎,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反正老頭子我無聊的狠,打發打發時間得了。”
“還有隻討厭的跟屁蟲,真是麻煩。”
老人咕噥著,隨後他湊上前去抱起昏迷中的德寧,向著遠方偏南的方向慢騰騰地走去。
老人的腳步走得並不是很快,但莫名之中彷彿蘊含著天地至理,明明他才抬腿走了幾步路,卻已經消失在了遠方的沙嶺地平線下了,而在他走過的那裡的地方,還殘留著他沒有消失的殘影。
在他離開之後的不久,一道灰暗的陰影從高低起伏的沙地中快速地移動過來,隨之升騰而出,陰影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原來是那名受了尉氏主母私命的男子,只見男子剛毅的臉龐上仍然保留著當時年輕時候的帥氣模樣的痕跡,他輕輕地用鼻子嗅了嗅此地四處飄散的空氣,眉頭再次緊緊地皺著。隨後男子仔細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德寧昏迷的地方,又小心翼翼地湊上被魁尊者轟炸破壞的深坑邊緣認真地思考了一小會。
在小心地搜尋探查一小會後,男子再次異常謹慎地走出深坑邊緣。
隨後男子的身影重新隱藏在茫茫的沙地之中,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遠方,四名比較靠近這邊,當時依稀聽到之前戰鬥聲響的雲峰趙氏戰士快速地向著此地搜尋過來,然而待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接近此地的時候,其中為首領隊的那名雲峰趙氏戰士在疾跑中突然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後面緊跟他的三名雲峰趙氏戰士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相繼中紛紛地摔倒在地,然後全部都一聲不吭中得昏迷過去。
隨後在他們身邊的砂礫碎石快速地向著他們的身體邊沿聚攏靠近,一會時間的功夫,荒漠的沙嶺上又多出來四座低矮的墳堆,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墳堆裡到底掩埋著多少的血肉與秘密。
一切都將埋葬於自然之中,歸屬於整個自然的秘密。
在冰冷的沙嶺上,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已經成為廢墟的德安城池的邊緣地帶,被雲峰趙氏戰士清理出一片暫時駐紮著的生活地帶。
尉風明靜靜地站在佈滿防護措施的營地門口,他幽深的眼神中,此時正一臉認真地觀察著頭頂的這輪慢慢升騰的血月。
在他的身後,先前已經搜尋過目標區域的那名男子正恭敬地等待著。
良久,尉風明重新恢復到少年二郎該有的朝氣狀態,他轉身衝著男子再次確認道:“尉武叔,您真的確認是那個地方?”
“十七公子,我已經再三確認過了,從追蹤出來的傭兵者的口述與戰地資料中,以及我自己親自的過去確認,那裡確實也爆發過一場小型的超越行者間的戰鬥,只是戰鬥的時間太短暫,壓根沒有傳出去太多。我想那裡應該就是德安族群最後消失的地方了。”被稱之為尉武的男子認真的答覆道。
“這一次兵行險著,幾乎把整個德安族群都被滅族,才換取過來這個最接近事實的真相,看來當年的先祖記載確實是真實的,只有德安族群發生滅族之災的時候,他們才能夠尋找天陰深淵外圍的入口為庇護點。只是接下來的有些計劃就有點麻煩了。”尉風明的眼神裡充滿著對未知世界探索的強烈好奇的神色。
他來回不安地走動幾步,轉頭又看向遠方黑乎乎地如同一尊巨獸般潛伏在黑夜中的德安廢墟,默默地在心裡重新計算著。
一旁的尉武看著眼前已經有點陌生的十七公子,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隨後他上前繼續講述著所看到的一切。
“可是,十七公子,這次我們做的事情確實有點大了,畢竟要是讓別人知道是您一手策劃出來的,恐怕家族那裡不好交代。再說……”尉武小聲地想要勸解著。
“我的事情,就不要煩擾尉武叔你操心了,再說了,現在整個雲峰趙氏才是這場戰爭的發動者,我只是過來收拾殘局的。更何況莫民奇妙出現了個尊者級別的大人插手了此事,我也有點吃不準事情的進展方向了。”尉風明一臉恍惚的神色,想來他自己也沒有料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的模樣。
“麻煩尉武叔你再多多確認一下這趙氏裡面的大公子以及二公子的生死去向,我想知道他們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又為什麼會引起尊者這種級別的強者關注。”尉風明不放心地囑咐著。
“是。請十七公子放心,我這就去再次確認一遍。”尉武輕輕彎腰點頭應命。
“還有,有些人確實知道的有些多了,你再幫忙再次敲打敲打趙六長老。有些事情,我們做並不合適,但是他們雲峰趙氏自己內鬥,結果自然是不一樣的。”尉風明的眼神變得狠辣,他終於接待完畢。
尉武的身影再次從原地處化身為一道黯淡的身影,隨後消失不見。
只是不知為何,尉武並沒有把他看到那名老傭兵者抱走昏迷中德寧的事情告訴尉風明,彷彿在他潛伏的那段時間之中,壓根沒有發生過那樣的事情。
這就有點說不過去的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