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接受過這顆星球上最優質教育的女性,卿若蘭對所有隻裝載兩個輪轂的交通工具都是心懷敬畏的:雖然從物理學的陀螺效應和人體力學的向心慣性角度分析,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並明白原理......
但也只是理解而已。
“翹兒!”早已不知一路搖晃著的騎手究竟想要將自己帶往何方,第一次乘坐摩托這種在自己看來絕對屬於高危事物的卿若蘭甚至都不敢肯定自己聲音能夠透過喧囂的狂風傳達進李翹兒耳朵:“後面好像已經沒有人在追我們了!你停下歇一會兒好不好?”
沒有回應。
機車繼續呈“S”型路線往前推進,而腦海中如同不斷播放閃回著蒙太奇的李翹兒至今都還未到下,也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但被稱作“奇蹟”的這種東西,從來都無法長久。
終於,在摟抱著李翹兒纖細腰肢的卿若蘭內心中第無數次覺得自己二人肯定就要摔倒的時候,老天爺回應了她的願望:尖瘦兇悍的道奇戰斧前臉狠狠親吻上了道路右側的隔離柵,物體相撞的巨大慣性將本就輕巧的兩女高高拋起、而後重重落在了檻柵後的茂盛灌木叢中。
“啊......”
說不清究竟全身上下哪裡更疼一些,從未吃過這種苦頭的卿若蘭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到底該先搓揉什麼部位比較好。坐在原地呻吟了兩聲之後,卿若蘭緩過了神來。
“翹兒!”
手腳並用著撲至仰躺於自己不遠處的李翹兒身前,卿若蘭驚懼的發現對方似乎已經完全沒有生命體徵了!將咯吱作響的骨骼完全拋諸腦後,卿若蘭拼命咬著牙將李翹兒重新抱入了懷中。
“翹兒!你別嚇我啊?翹兒?”
極近的身體接觸下,卿若蘭終是感受到了對方微弱到似乎隨時可能消失的起伏。心中高懸的巨石稍落,一直緊繃的稚嫩雙肩不自覺鬆垮了一下,疲憊感立時鋪天蓋地般想要將她吞沒。
卿若蘭隨即再次挺直了身子。
“翹兒,我們走。”明白此刻身處的困境決不允許自己精神有絲毫鬆懈,卿若蘭將李翹兒的右臂搭上了自己肩頭。一手撐地,一手扶著李翹兒,卿若蘭連續嘗試了五次才終於搖晃著站起:“我帶你去醫院,你會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
話雖如此,但對於從小養尊處優的卿若蘭來說,能夠在經歷了這噩夢般的一晚之後還沒有崩潰就已是難能可貴了。哪怕僅僅只是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都無法相信自己居然也能夠揹負他人站起。
更別說前行了。
自墜落點至事發點尚不足兩百米的距離,卿若蘭卻足足走了接近十分鐘的時間。而事實上,說走可能都不太恰當:牽引著將所有重量都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李翹兒,卿若蘭完全是一步一步挪動著回到路邊的。心有餘悸的再次看了看將欄柵撞擊出駭人豁口的機車,卿若蘭心中感嘆自己此刻還能完整的站在這裡真是福大命大。四下張望了一番,卿若蘭明白肯定不能夠往回走,但遠去的公路依舊一眼望不到頭。
怎麼辦?
距離自己最近的、開有燈光的建築物,卿若蘭目測都還起碼距自己有超過十公里以上的路程。如果一定有必要的話,她倒是覺得自己可以堅持走下去。
但李翹兒不行。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的嘴唇此刻就緊靠在耳邊,卿若蘭甚至都不認為自己還能感受到李翹兒的呼吸!在那輛翻到在地的機車與遠方間切換了數次眼光,卿若蘭做出了此生最瘋狂的一個決定。而就在她打算伸手拖拽那輛尚不知自己究竟能否駕馭的野獸當口,身後傳來了引擎的轟鳴聲。
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