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把彎刀送進了老主持的心口。
硃紅的薄唇輕輕抿成一條線,他閉上眼,感受著刀刃刺破皮肉的觸感,修長漆黑的眼睫微微輕顫。
汙紅的血液,從老主持的唇角滑落。
他仍是和藹微笑的模樣,溫聲道:“梵修,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凡,則見如來……”
“梵修”是君舒影年少時的法號。
彎刀已經刺破老主持的心臟。
君舒影聲音幽涼:“我已不信如來。”
老主持看起來似乎毫無痛楚,只仍舊眉眼彎起,笑得如同座上彌勒,“幼時,先皇帶你來靈安寺祭天,你天生慧根,因此拜入我的門下。唸佛多年,終也將大周皇族的心魔鎮壓於心底。可如今,心魔既出,你該如何是好?放手罷,放手罷,終還有一條生路的……”
容貌驚世的年輕帝王,在此時唇角輕勾,“佛說,三千繁華,彈指剎那……師父,我想於這彈指剎那裡,尋些樂子……”
他把長刀徹底送進老主持的心臟。
繼而,緩慢抽出。
老主持似是無可奈何,只微笑頷首,慢慢閉上了眼。
他的表情很祥和,彷彿是安然圓寂。
君舒影站起身,宮女垂著頭,恭敬地捧過他手裡的長刀,又為他仔細淨手。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仰頭望向枝椏交叉的上空。
陽光透不過這茂密的樹林。
如同他的溫柔,始終捂不暖那個女人的心。
……
張府。
沈妙言與君天瀾在張府中用罷晚膳,君天瀾便催著她回宮。
小姑娘前去與謝陶告別,坐在拔步床邊的繡墩上,同她細細說著私房話。
兩人聊了會兒,沈妙言好奇問道:“對了,你們可有想好名字?”
謝陶滿面嬌羞,輕輕點頭,“大叔已經取好了,說是叫晚卿。”
“晚卿?張晚卿……聽著書香氣濃,倒是個好名字。”沈妙言贊成地點點頭。
謝陶小臉更紅。
什麼書香氣濃,大叔說,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他們的愛情。
遇卿雖晚,卻幸得餘生相伴。
大約便是這個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