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海聞言,緩緩站起身。
他身高八尺,習武三十多年,筆直站在陽光裡的模樣,看起來身材魁梧,頂天立地。
他環顧四周,聲音分外洪亮而沉重:“今日之事,皆是貧僧的錯。貧僧雖是僧人,卻不曾以慈悲為懷,枉顧人命,枉顧王法,甚至還欺凌幼女……今日,貧僧在此自刎以謝罪!”
下一瞬,他抬起大掌,猛然擊向了自己的天靈蓋!
塵埃四起。
他死死盯著沈妙言,就這麼在她面前慢慢倒了下去。
沈妙言垂眸,眼底皆是冷意。
她趁著覺海還有最後一口氣在,語帶嘲諷,“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惜,我魏天訣是你口中的妖女,而非什麼君子。”
覺海的瞳孔猛然瞪大。
然而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死死瞪著沈妙言,就這麼死不瞑目地離開了人世。
沈妙言轉身,唇角噙著冷然的弧度,朝君天瀾走去。
夏風拂面。
她輕紗質地的廣袖在風中飛舞,如同水中暈染開的硃砂。
漆墨青絲在腰後肆意散開,宛若墨筆在風中一縷縷勾勒而成。
那左臉頰上的黑色斑紋,在此時此刻就像是半張面具,遮掩著女子的絕世容顏,只那眉眼傾城,唇瓣精緻飽滿宛如塗著花汁,妖精般勾著人嘗上半口。
一顰一笑,邪肆張揚。
她氣勢外放,美得驚心動魄。
她走到君天瀾面前,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就錯身離去。
空餘下風中半抹雪蓮香。
君天瀾唇角輕勾,他的妙妙,倒越發驕縱記仇了。
不過……
他喜歡。
而就在沈妙言走後,一道修長如玉的身影,牽著個少年的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來人面容俊美,朝君天瀾拱手:“微臣鳳北尋,參見皇上!”
君天瀾睨向他,繼而將視線投落在他身側的少年身上。
少年生得白嫩秀氣,一雙丹鳳眼勾著霧氣,儼然是大周皇族的象徵。
鳳北尋笑了笑,“這位乃是八皇子,幼時寄住靈安寺,如今靈安寺即將分崩離析,他倒是無處可去了。”
少年上前,恭敬地朝君天瀾拜了拜,稚聲道:“給皇兄請安。”
他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還是唇紅齒白的懵懂模樣。
君天瀾俯視著他,倒是想起了這樁事情。
當年他與君舒影爭奪皇位時,鎬京城中還有個未成年的皇子。
後來那位皇子的母族方家犯了事兒,他母妃被打入冷宮,他也被扔到靈安寺自生自滅。
沒想到多年過去,他竟然長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