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俊的公子!”
“公子今夜可是來消遣的?不知看中了哪位姑娘?”
“公子這通身的氣度,真叫奴家歡喜!”
她們吵吵嚷嚷,可是在看見沈妙言時,卻突然寂靜下來。
沈妙言前段時間在教坊司裡用過百媚生,那股渾然天成的媚態深入骨髓,便是穿著正經衣裳,也叫人覺得不正經。
於是那些姑娘紛紛翻了個白眼,甩著帕子一鬨而散:
“什麼嘛,已經有那般極品的花魁娘子作陪了,還來消遣咱們做什麼!”
“真是的,我怎麼不知道護城河來了個這樣的花魁,這不是搶咱們生意嘛?!”
“討厭,人家還要攢銀子贖身呢!”
沈妙言:“……”
她明明很端莊地站在這裡,連笑都不曾笑一下,她們憑什麼說她是侍奉君天瀾的花魁娘子?!
她明明很端莊嫻雅,明明一看就是良家婦女!
好想打人……
君天瀾薄唇抿著一絲極淡的笑,牽了她的手,朝畫舫二樓而去。
樓上的一間雅座門口,早有紅衣公子抱臂等候。
見兩人過來,他的目光徑直落在沈妙言身上,話卻是對著君天瀾說的:“時辰快到了,雅座裡皆已準備好。”
君天瀾牽著沈妙言進去,沈妙言環顧四周,但見這兒陳設極為精緻,只是與隔壁雅座相連的牆壁上,卻嵌著一面半透明的琉璃。
連澈撩袍落座,淡淡道:“這琉璃乃是外邦進貢的,從咱們這面能看見對面,對面卻看不見咱們。”
沈妙言摸了摸那塊琉璃,點點頭道:“倒是件寶貝。”
三人落座不久,就瞧見對面雅座進來了兩個男人。
數名美姬簇擁著他們入席,其中一名年輕些的公子,笑著端起酒杯:“春閨結束,來自西北的同窗們,皆都如約在答卷第三行處做了記號。等到放榜之時,想來便是我等騰飛之日!這杯酒,學生敬您!”
沈妙言雖認不得這個公子是誰,可他的聲音,她卻熟悉至極!
正是當初她回到鎬京那日,帶著數千名讀書人和請願書,在大街上要求君天瀾處決她的那個書生!
她還記得他那日是如何罵她的。
他罵她牝雞司晨、干擾朝政,罵她心狠手辣、罪孽深重!
好一副義正言辭的腔調,卻沒想到,這廝背地裡,幹得卻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好事!
似是察覺到她心緒紊亂翻湧,君天瀾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書生對面的中年男人,笑著舉杯:“我家老爺早已與閱卷官員打過招呼,凡錄取的所有舉子,皆都得是考卷上做過記號的人。想來公子考中狀元入朝為官,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沈妙言望著他們仰頭喝酒,只覺那中年男人面熟得緊。
連澈把一碟玫瑰牛乳酥推到她跟前,提醒道:“他是徐政德府裡的老管家,追隨他從西北而來,算是徐政德最信任的心腹。”
沈妙言恍然,拈起玫瑰酥咬了一口,很快又聽到那徐管家開口:“說起來,我家老爺吩咐公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