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澈剛把她放在床榻上,君天瀾就從外面進來了。
沈妙言聽見他的腳步聲,立即摘下連澈腰間掛著的匕首,悄悄藏進枕下。
連澈望了她一眼。
君天瀾揹著手步進來,緩緩轉動指間的墨玉扳指,淡淡道:“朕的侍衛長真是有本事,連朕的密室都能摸得到。”
連澈面無表情,替沈妙言掖好被子,轉身離開。
君天瀾原也不指望這廝能聽他的話,於是在榻邊坐了,摸了摸沈妙言的臉蛋,溫溫道:“可有覺得好些?”
沈妙言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與盲眼時無異,雙眼一點兒焦距都沒有,抿了抿小嘴,並不答他的話。
君天瀾眯了眯眼,清晰看見她眼珠微微動了動。
指尖頓在扳指上,這丫頭,能視物了?
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又道:“可恨我?”
沈妙言依舊不語。
他捏住她的臉蛋,“朕在問你話。”
沈妙言握住他的手腕,坐起身來,竟是比從前多了許多柔婉,“我在密室待了這麼多天,倒是想清楚了一件事。”
“嗯?”
“四哥待我,其實是極好的。即便把我關起來,也是為了讓我戒掉那個藥癮,我不該恨四哥。”她柔聲,“我想通了,以後想好好陪伴在四哥和念念身邊。”
君天瀾垂眸,看見她放在緞被上的小手,輕輕動了動。
準確地說,是小手指微微往上一翹。
她近幾年養成了個習慣,凡是撒謊,小手指就會不經意地微微一翹。
她自己卻還未曾察覺到。
鳳眸裡迅速閃過淺淺的冷意,他也不戳破她,就勢把她抱在懷裡,刻意問她道:“可朕身邊已有了徐賢妃,妙妙不介意嗎?”
若是從前的妙妙,必然要惱怒的。
可現在的妙妙,並沒有。
她倚在他的胸膛上,眉目柔和,“四哥是皇帝,合該有三宮六院。徐妹妹嬌俏動人,四哥歡喜她,倒也無可厚非。”
君天瀾這下可以確定,這丫頭絕對在打小算盤。
他摸不透她想做什麼,於是繼續試探道:“朝堂上的大臣,有一半都在要求朕把你交給大理寺審理,妙妙說,該如何是好?”
沈妙言想起那群酸腐大儒和以徐政德為首的大臣,眉眼間掠過一絲冷意,很快被她掩飾好。
她倚著君天瀾,聲音軟和,“我是四哥的女人,是念唸的孃親。他們算什麼東西,也敢審我?”
她是大魏女帝,她身上流著魏北皇族的血液!
那群人想審她,也配?
君天瀾吻了吻她的額頭,不動聲色地又試探道:“朝堂上呼聲太盛,妙妙且以宮女的身份,留在乾元宮伺候朕,可好?”
沈妙言的大袖遮住了雙手。
那雙手早已緊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把她害到這個地步,也有臉叫她做宮女伺候他?!
她強壓下心底翻湧的怒意,面上卻柔和乖順,“四哥不嫌棄我盲眼看不見,不嫌棄我前段時間對你無禮,肯把我留下,我已然感激不盡。”
君天瀾指尖抵著她的唇瓣,垂眸凝著她,薄唇扯出一抹涼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