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捻了捻溫熱杯盞,他正要喚她起來,謝陶忽然捂住肚子,低聲嗚咽起來,“肚子疼……肚疼……”
那按著她的婆子揚眉道:“疼什麼疼?!莫不是想要裝病,躲了相爺的罰?!”
謝陶眼淚流得更兇,緊緊捂著肚子,身子如煮熟的蝦般,蜷縮彎曲。
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她嗚嗚咽咽,紅著眼圈,艱難抬頭望向顧欽原,聲音發抖:“欽原哥哥,嗚,我肚子疼……肚子疼……”
顧欽原蹙眉,不大確定,這是不是她裝出來的。
正猶豫間,卻看見,那素白羅裙上,有鮮血逐漸暈開。
他一愣,還未回過神,謝陶雙眼一閉,無力地暈倒在地。
她身下的鮮血越流越多,看起來觸目驚心。
顧欽原猛地站起身,摔了茶盞奔過去,手忙腳亂把她扶起,望著她身下,那暈染開大片的殷紅汙血,指尖發顫。
他把她打橫抱起,疾步往初心院而去。
那冷峻的面龐上,頭一次出現了難以掩飾的焦慮。
他邊疾走,邊厲聲大喝:“還不去宮裡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小廝急忙應是,飛快去牽馬請御廚了。
初心院內室,三個暖爐,燒得滿室溫暖如春。
然而聚集在這裡的幾名太醫,卻個個滿頭冷汗。
隔著一道淡粉綢布簾,顧欽原坐立難安,指關節不停叩擊著桌面。
他坐了半晌,終於忍耐不住,闖進那布簾裡。
只見床榻上的姑娘,面如金紙,纖細小手擱在被褥外,腕上還搭著一塊捉脈的帕子。
他坐到榻邊,握住她冰涼的手,滿臉戾氣地轉向那群太醫:“到底怎麼樣了?!”
幾名太醫束手無策,為首的院判戰戰兢兢站出來,拱手道:“相爺息怒,夫人原已有一個多月的喜脈,只是夫人剛剛怕是受了什麼刺激,又受了飢寒,這才導致胎兒不保。夫人身上有舊傷,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實在虛弱得緊,怕是長久以來都不曾好好修養過……”
他後面說了什麼,顧欽原一個字都沒聽見。
他眼神放空,胎兒不保?身體虛弱?
放在膝上的手,逐漸收緊。
官服被攥得皺起,他也彷彿渾然不覺。
五臟六腑宛如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捏住攪弄,他長久地陷入窒息壓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而另一邊,對面昭華院中,芳兒震驚地把謝陶的事情說了一遍。
謝昭那張美麗的面龐,有瞬間凝滯,“那小賤人懷孕了?!”
“夫人放心,已經流產了,威脅不到您的!”
謝昭卻仍舊皺著眉頭,不悅地揉皺了香帕,“顧欽原從前都是叫她喝避孕藥的,她竟然也能懷上孩子,可見顧欽原最近這段時日,待她比從前好……哼,你去初心院告訴顧欽原,就說我醒了,想他了。”
芳兒應了聲好,立即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