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便連做個魚頭湯,都要擺出一番威嚴赫赫的冷漠表情!
也得虧她瞭解他,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幹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君天瀾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淡淡道:“老子有言,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天下的難事,都是由簡單的小事構成。天下的大事,都是由細小的事所構成。小事都做不好的人,又如何做大事?”
“嘖,”沈妙言嫌棄,“四哥竟然在我面前自稱老子,臉皮真厚!你的修養都去哪兒啦!”
君天瀾:“……”
他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那句話,是寫《道德經》的那個老子所言。”
沈妙言:“……哦。”
君天瀾把一鍋魚頭豆腐湯端上實木圓桌,揭開蓋子,魚香四溢。
魚湯奶白.濃.稠,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大魚頭臥在雪白的豆腐上,上面還灑著一把調味的碧綠香菜。
沈妙言垂涎三尺,先舀了一碗湯,魚湯入口醇厚濃香,魚鮮味兒溢到唇齒之間,好喝的令她不顧燙嘴,很快就喝光了一碗湯。
冬天的黃昏,北風呼嘯,在山腳下暖融融的木屋子裡,喝一碗熱乎乎的魚頭豆腐湯,是極妙的事兒。
君天瀾拿了一碗蝦仁豆豉醬出來,親自夾了塊豆腐,蘸了蘸那濃醬,才放到沈妙言面前的碟子裡,“嚐嚐。”
沈妙言夾不起來豆腐,乾脆低頭把小嘴湊到碟子上,吭哧吭哧地用筷子將豆腐往嘴裡推。
君天瀾忍住笑,“好吃否?”
“好吃!”沈妙言驚呼,忙拿了調羹舀起塊豆腐,往那醬料裡滾了滾。
豆腐略有些燙嘴,豆白的顏色,豆香十分地道,入口極為嫩滑。
外面滾了圈麻褐色的鮮辣醬,在原本的豆味兒上又添了幾分鮮辣。
醬香融入豆腐中,便是塊極便宜的豆腐,在這樣的冬夜裡,也著實令人回味無窮。
“今兒去街上時,沒見有賣雞的。等明日我去山裡,獵一隻野雞給你補身子。”
君天瀾說著,給她盛了碗米飯。
沈妙言全然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狀態,聞言笑道:“夫君這樣寵我,沒得把我慣壞了,越發的好吃懶做。”
君天瀾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微揚起,嗓音沉穩磁性:“慣壞了總有我養著,擔心什麼?”
沈妙言坐在燈火下,隔著桌子望他,眉眼都笑彎了。
恍惚之中,彷彿他們果真是住在棉城的一對夫妻。
日子雖然平凡,卻很溫馨幸福。
這是一種能夠摸得著的,踏實的幸福。
入夜之後,外頭的風雪漸漸大了。
寢屋很小,燒著一盆猩紅炭火。
沈妙言坐在小矮凳上,拿火鉗架在炭火上烤糯米餈粑吃。
偶爾抬起頭,就看見她的男人坐在床沿上,正聚精會神地看書。
她很快把餈粑外殼烤得金黃,小心翼翼用厚紙包著捧起來,等到不那麼太燙手,才跑到君天瀾身邊坐了,“四哥!”
“嗯?”
她拿胳膊肘捅了捅君天瀾,“吃餈粑。咱們分著吃吧!”
君天瀾掌心生著薄繭,不怕燙,於是握住餈粑兩端,往中間一折。
餈粑外殼烤得酥脆金黃,可內裡卻是烤得幾乎快要融化的雪白糯米餈肉,是很不容易弄斷的。
君天瀾皺眉,正要拿匕首來,沈妙言忽而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