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她走到了花園裡。
花園裡有一大片茵茵草地,幾個藤球架子豎在兩側,還有幾隻半舊的藤球堆在角落。
她默默看著,恍惚中,彷彿看見君千弒帶著一幫少年,興奮地在草地上踢藤球。
鮮衣怒馬,少年輕狂。
正出神間,背後傳來低沉的男聲,“你在想他?”
她沒有回頭,只淡淡道:“總覺得,他不該枉死。他身上,有咱們都沒有的東西,他應該帶著那些東西,純粹而快樂地過一輩子。君天瀾,他不該死的。”
“生死有命,誰也勉強不了。”君天瀾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你懷胎辛苦,我帶你回去休息。”
沈妙言目不斜視地抽出自己的手,“你回去吧,我再待一會兒。”
男人這些日子都在戰場上廝殺,好不容易攻下洛陽城,又沒日沒夜地處理政事,精神力早已到極限。
他低頭看著自己握空的手,神色陰狠,“沈嘉,我君天瀾才是你的男人!君千弒他算什麼東西,為了他,你與我冷戰數日,值得嗎?!”
沈妙言瞳眸微微收縮,不可置信地偏頭看他。
這般刻薄的話,她已有多年未曾從他口中聽到過。
她朝旁邊退了兩步,“他是你弟弟,你說他是什麼東西?”
君天瀾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伸手去拉她,“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沈妙言連連往後退,“我親眼看著他死在我面前,我過不去那道坎!”
沈妙言於君千弒而言,是照亮黑夜的火焰。
可君千弒於沈妙言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別人身上,總有自己沒有卻嚮往的東西。
君千弒的純粹、熱情,是沈妙言童年時才擁有過的東西。
她喜歡他的純粹與熱情,因此當他死在她懷中時,她甚至覺得死去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她對他的喜歡,無關風月,更似手足。
君天瀾靜靜看著她。
她一向都是倔強的女孩子,他知道的。
他上前兩步,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輕哄,“人死不能復生,他已離世,可你肚子裡,卻還孕育著一個生命。妙妙,好好活下去,才不枉費他對你的情意。”
沈妙言緊緊攥著衣角,淚花在眼眶中打轉。
君天瀾緩慢靠近她,抬袖給她拭去淚水。
然而少女終究是一把推開他,不管不顧地跑走了。
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後,偏頭望向那些藤球,暗紅色瞳眸中流轉的情緒,不知是憂傷,還是妒忌。
入夜之後,沈妙言獨自在寢屋用過晚膳,想起醫女要她飯後走走的叮囑,於是提了個燈籠,心情鬱卒地沿著遊廊漫步。
誰知剛拐過幾個廊角,卻瞧見不遠處涼亭中設了豐盛的宴席,幾位將領簇擁著君天瀾,正熱切地寒暄著什麼。
她下意識地頓住步子,沒過一會兒,就看見有位身姿嫋娜的少女,蒙著面紗,款款走進涼亭。
那少女穿輕紗廣袖羅裙,行走間香風四溢,一雙美眸仿若倒映著星辰,格外美麗勾人。
沈妙言扶著硃紅欄杆,琥珀色瞳眸倒映著不遠處的熱鬧。
她覺得權勢真是個好東西,不必開口,任何東西都會有人主動送上門,哪怕是活生生的美人。
而那美人走進亭中,聲音婉轉:“給壽王殿下請安!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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