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回府的時候,窗外夜色猶如潑墨般深沉。
沈妙言盤膝坐在書房軟榻上,趴在矮几上已然睡沉過去。
矮几上還擺著幾碟菜餚,都已涼透了。
他輕輕解下外裳掛到衣架上,走到軟榻邊,將她扶起來抱到懷中:“妙言。”
沈妙言醒過來,揉了揉眼睛,聲音軟糯:“四哥,你回來了呀。”
“嗯。”
“我讓廚房把菜熱熱,咱們一塊兒吃好不好?”
儘管已經在外面用過晚膳,可看著這小丫頭亮晶晶的眼睛,君天瀾仍舊點了點頭:“好。”
深秋多雨,往往一下就連著好幾天。
沈妙言在府中悶得慌,君天瀾又老是在宮裡,她坐在門檻上編瓔珞玩,素問拿著本醫書,靠坐在廊下,不停地給她念藥方:“……地榆三千,八角楓根五錢。小姐可記住了?”
說著,拿開醫書望向沈妙言,這女孩兒只顧低頭打瓔珞,從她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素問看了她一會兒,又望向漫天零零落落的雨絲,院中的菊花在雨中失去了鮮豔,翠綠與硃紅也像是蒙了層灰般看不真實。
她嘆息一聲:“也不知主子什麼時候回來……”
主子在的時候,小姐的臉上都會多些笑容。
主僕正安靜時,拂衣拿著張請柬過來:“小姐,護國將軍府的婢女送到門房的。”
沈妙言接過,翻開來,請柬上的字跡十分清秀,說是邀請她下午去京城裡的末齋茶樓聽戲。
落款處是沈楓的名字。
指尖輕輕劃過那個書寫娟秀的名字,琥珀色瞳眸中滿是涼意。
沈楓她,終於準備出手了嗎?
腦海中浮現出那雙古井般無波無瀾的雙眼,沈妙言緊緊捏住請帖,抬頭望向拂衣,笑意不達眼底:“讓夜寒備車,我下午要出府。”
“是。”
午後,秋雨依舊淅淅瀝瀝落個不停。
夏侯府中,沈楓坐在梳妝檯前,靜靜注視著銅鏡裡的女人,隨即拿過胭脂紙,放在唇前輕抿。
身著細鎧的夏侯銘從外面進來,將長劍掛到牆上,見她穿的十分漂亮,含笑開口:“夫人打扮得這樣好看,可是要出去會情郎?”
沈楓笑吟吟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環住他的腰身,仰頭嬌笑:“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其他男人,我瞧不上。”
夏侯銘低頭親了她一口,向來冷硬如鐵的將軍,面容上竟也溫柔似水:“早去早回,為夫還等著你懷上寶寶呢。”
沈楓輕笑,將小臉輕輕貼在他的胸甲上,睫毛遮住了漆黑瞳眸裡的傷懷:“我會早些回來的……”
沈妙言坐在黑金馬車內,挑起車簾一角向外張望,但見十里長街上游人稀少,攤販們同樣寥寥無幾。
整條街道都很寂靜,只能聽見天地間的簌簌雨聲。
唇角勾起一道弧度,沈楓還真會挑時間。
黑金馬車停在末齋茶樓前,立即有掌櫃的盛著傘出來,卑躬屈膝地對馬車賠笑:“是沈小姐吧?將軍夫人已經等在雅座了。”
沈妙言扶著素問的手下車,素問為她撐開一把紙傘,她抬頭仰望這座茶樓,茶樓是純木搭建,鏤刻著繁複的花紋,十分古典優雅。
可是茶樓卻十分清淨,看上去一位客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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