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一道如墨一般的黑色身影,像是有人在大地之上勾灑狼毫,畫出一筆豪情而粗狂,乾淨而利落的弧線,狼毫末端驟然收於停在花幽幽身前!
他並不魁梧奇偉的身軀替花幽幽擋住了毒辣的日頭,而紙扇一開一合之間,一朵黑色旋渦綻放在他身前,將餘下的碎裂能量全都吸扯殆盡,替花幽幽擋下這致命一擊。
那人背對花幽幽,又恰好逆著陽光,花幽幽無法窺見他的陣容,只能目睹驕陽之下構築出一道熠熠生輝的背影,黑衣強光之下,有著分明的輪廓,讓她似曾相識。
他狡黠笑道:“鍾統領,你怎麼可以對一個弱女子下如此重手!”
鍾冒見精心佈局的一攻,已被展光化解,退回數步道:“展光,你既是暗滅裁決團,雖與穆白同屬光明教,但卻毫無交集,你又何必來混這趟渾水。”
“鍾統領,你可能有所不知,穆爺爺是看著我長大的,我能有今日的成就,離不開他悉心栽培,光明教雖有不同分佈,但立場卻都是一樣的!所以,我怎麼能不管不顧呢!”
花幽幽聽著展光的解釋,隻字與自己無關,心中竟然好似有點空落落的!但這樣的念頭,只在她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取而代之是對著江望辰的擔憂佔據所有思維。
她只在展光身後偷偷地低聲一句謝謝,也不知他有沒有聽見,她也顧不上這些,徑直來到江望辰面前,將其扶起,又為他擦乾他臉上的淚花,問道:“你沒事吧!”
江望辰倒是有點尷尬回道:“沒事!”他站起來之後又警惕地看著鍾冒,又看了看展光,同樣對他說了句“謝謝”。
鍾冒放下拳頭道:“展光,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就算加上你也不是,這一點你也應該清楚。”
展光道:“鍾統領,何必弄得魚死網破呢!”
鍾冒重申道:“‘傳教士案’既是你們光明教教皇託我偵破,你們眾人若再忤逆教皇旨意!如此翻雲覆雨,休怪我不客氣了!”
眾人無動於衷,依然擋在鍾冒身前。
“你們再不讓開,難不成要將我永遠攔在此處嗎?”鍾冒袖口一甩,臉色陰沉道:“若是沒有士兵,就由我親自押送月真回營,看你們怎麼攔得住我……”
眾人一聽,皆是倒吸一口氣,穆白焦急的將目光投向極遠的地方,湛藍的天空甚至連一絲雲朵都未有,天際的盡頭,只有低矮的群山圍繞,再遠眺神廟方向,一道滾塵隆起,不知來者何人,但至少讓他有了期待。
他心思至此,拼盡剛剛恢復的一丁點氣力,身形向前一傾,宛如彈丸向著月真方向射出。
鍾冒心中冷笑:“你個老狐狸,還想負隅頑抗。”隨即亦全速跟上,只是一瞬便就追至穆白身後,手上右拳更是直取穆白後腦。穆白不得已,只得變向避開。他這一讓,便失了領先,更被鍾冒甩開了距離。
一轉眼,鍾冒已到月真身旁,面對著拔劍相向的落逍。
落逍手中長劍擰轉,劍刃劃出無數梨花,將鍾冒暫且逼停。
落妤亦是橫笛點空,數到光壁結成屏障。
鍾冒肥厚的嘴角,一抹清淺的鄙夷笑意,毫不掩飾。他左右雙拳齊開,電光火石之間連續轟出數拳,只聽空氣“轟轟”作響,又驟然俱寂,忽地一道極強的音波脈衝,迸發射出。直接將劍花光壁湮滅,更將兄妹二人直接震飛。
鍾冒與月真之間再無阻攔,他一步步地走了過去,將仍於昏睡的月真,輕輕一提,如同抓著一隻弱小的幼獸一般,直接拎在手中。
月奈族眾人一陣唏噓,這魔御軍最高統領以一敵眾,不落下風。反倒將江望辰一行人玩弄鼓掌,當真是隻手遮天。
江望辰心中更是火燒火燎,想要運勁,內腑強烈陣痛之後,剛聚集的內力又譁然而散。不得已,他妄想再將身體奉獻於詛咒之源,可這一次,詛咒之源卻無動於衷,這更讓他萬念俱灰,難道眼前這個對手,竟連詛咒之源也要畏懼三分。
鍾冒俯瞰一眾,威脅道:“人我帶走了!要你們再敢出手,我就直接將此小賊就地正法。”
那一邊月峰和施軍燦也停下交手。
施軍燦道:“兄弟,事已至此,已經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了。”
月峰沮喪難掩,又忽而望見遠處兩道身影緩緩踏來,面露驚色,轉而欣喜道:“不怕!”
施軍燦順著月峰目光一望,來者是為兩人,一人是那月奈族族長古尋,另一位老者瘦骨嶙峋,在這蒼茫遼闊的高原之上,更顯蕭蕭,宛如一片泛黃風乾的落葉,在空中搖曳。說是在空中搖曳,卻是無誤,因為他是雙腳離地,緩緩浮空而來。
他人或許不懂,但施軍燦擅於風系魔法豈會不知,若能將天地之間的風元素匯於周身,又能精確無誤的駕馭元素,以短時間的爆發,而讓自己高速掠空飛行,已經算是魔法大成者,但這逍遙御風而行,悠然自得地漫步於空中,卻是更為難得!
這也是他修為的瓶頸,若是能將自己融於天地元素,肉體軀殼便就是那一陣風,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那才是一個法師所追求的大圓滿境界。
大巫師身影仍有一段較長的距離,但他蒼老布痕的聲音卻先傳來:“是誰敢在阿茲城如此放肆,說抓就抓人!是那魔御三傑嗎,讓我想想。”
他說是想想,卻將心中推敲一併傳達:“是那獨孤夜雨嗎?一定不會是他,他向來為人圓滑,人說八面玲瓏,做事面面俱到,定不會鬧得如此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