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中,功法修為伯仲之間的二人,殺得難解難分,曹離一招'三千鬼剔'使出,雖是晉階'踏浪'剛領悟,但是配合鬼刺心法,已經是得心應手。
“一衍為全,全歸為一,引三千厲鬼之咒怨,化無量殺氣於單剔”
曹離心中默唸心法口訣,招式去繁從簡,化成一招,見他以右足為軸,左腳向前踏出弓步,右手借勢剔出匕首,與往常刺客追求爆發的疾速疾攻全然不同,這一招鬼骨剔出,初覺得這鬼骨似困於混沌,不得蠢動,如定格在時間之中,再細看,卻又能感覺它在划著空間慢慢剔出,而後刺客無量的殺氣湧動,匯聚、點亮於鬼骨的尖端,帶著天地鬼泣的淒厲聲,向著刑豪的胸膛剔去。
刑豪耳邊如聞山間草木、岩石悵然悲泣,周圍空氣也猶如鬼哭狼嚎瑟瑟作響,心中大駭,明瞭曹離此招看似平凡無奇,但卻隱含滔天殺意,再配合鬼骨的陰戾寒氣,是為極其詭譎而強悍的殺招。刑豪不敢硬接,妄想退開躲避,卻發現不得動彈,不由細看足下,竟有無數黑氣纏繞,如冤魂張牙舞爪捉著刑豪下肢不放。刑豪心中再次驚駭:沒想到曹離修為提升如此恐怖,竟能將殺意實化。再看鬼骨一分一毫逼近胸膛,刑豪將雙刀收回,以“十”字交叉架於胸前,又是大吼一聲“十字汽罩”,內力應聲從體內激盪湧出,再隨刀意感應,竟在雙刀上凝結成一層純白厚霜。
鬼骨緩緩划著空氣,向刑豪逼近,終於匕首的尖端凝聚無量殺意,與雙刀碰撞。雙刀受到強烈震撼,若不是刑豪以內力強行穩住雙手把持,怕是早已被直接震飛,刑豪不得已,只得將雙刀貼於胸前,不顧五臟六腑受到衝擊,靠著身軀平衡雙刀震動,而鬼骨沒有停滯,依然如時間一般,緩緩而又不可阻擋前行,刀上霜層碎裂、消融,又得到新刀意補充,重新凝結成霜。如此重複,但依然無法阻擋冰冷鬼骨穿透霜層,終於與斷水雙刀刀身直接相見。
斷水雙刀,刀身隕鐵取自極北冰窟之中的一塊天外隕石,再經炎城鑄造兵器世家鐵家第十代傳人——鐵一,親手引地熱岩漿,經過七七四十九天錘鍊而成。刀身形如流水,巧奪天工,質輕巧而堅不可摧,刀刃勻稱而削鐵如泥。雙刀一雄一雌,雄刀名曰“明月”,雌刀名曰“清發”,雌雄雙刀,刀意層疊,相互輝映,芳華超雙。
再看此時,鬼骨破了刀意霜層,與那雄刀明月直接對抗。那鬼骨殺意在凝聚於匕首尖端,化成尖錐,瘋狂旋轉刺入。雄刀刀意散開,無法凝結,終於抵抗不了,凹陷進去,雄刀大損,雌刀如有感應,刀意磅礴而起,如風雲湧動,匯聚於雄刀受損位置,更將鬼骨包裹其中,終於將其緩住。
刑豪來不及心疼愛刀受損,發現腳下鬼氣突然消散,想必是那鬼氣在鬼骨被包裹之後失去了聯絡。又重新恢復自由的刑豪,連忙後撤。曹離則應運向前連踏流星,兩人速度相當,這一撤一踏,又彷彿二人在空中靜止,那鬼骨始終保持離刑豪胸膛分毫距離,不曾漸遠,也不曾遞進。
正當刑豪準備一招“回溯斬”應對時,卻是曹離眉頭一皺,瞳孔微縮,抽回匕首,殺意散盡,停在剛剛刑豪站的位置。
刑豪也自覺驚訝,只是身形還未落定,卻又感覺後頸處新生一抹濃烈殺意,應著一聲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刑豪只覺後背一陣痠麻,隨著鮮紅的血液汩汩淌出,浸透整片肩甲,一陣鑽心噬骨的劇痛傳遍全身。
“怎麼,曹離你還沒有解決戰鬥,是不是心軟,下不了手。”曼巴吐著信子,收起長弓,手持三信畫戟從一顆楊樹背後,緩緩匍匐而出:“我這邊可是已經解決戰鬥了,人族那些軟蛋,未戰多久便全軍覆沒了。”
“什麼!!”曹離和刑豪異口同聲。
曼巴不屑看著曹離,怒氣道:“曹離你要知道你現在的立場,還有你身上的裂心萃骨丸。”
曹離神色複雜,心中百感交集,千緒並置,僵立在月色崖邊,沒有退路。
刑豪則殺意騰騰,重新將斷水雙刀握穩手中,向著曼巴衝去。雖然武器受損,肩胛受了重傷,刑豪卻不曾有半點退縮。戰友戰亡,而他自己心中怎麼敢保留苟活的念頭,一心赴死的他每一招都不顧性命。
曼巴三信畫戟刺來,刑豪竟也不躲,雙刀直接斬下,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也令曼巴畏懼,只得匆忙收回畫戟抵擋,如此幾個回合下來,倒是刑豪佔了上分。不過隨著刑豪右側肩胛的鮮血越流越多,還有傳遍全身的酥麻感,刑豪的氣力變得越來越虛弱。刑豪右手耷拉,已經再也沒有力氣提起“明月”,只得用左手持著“清發”硬抗著曼巴凌厲的進攻,很快便落了下風,連連後退。
曼巴心中狡猾,也不急於冒進求勝,而是耗著,等箭矢上的麻藥效果痛過血液傳遍全身,他便可以逸待勞。
果然,未等片刻,刑豪全身疲乏,彷彿身負千金重擔。而眼中更是直冒金星,昏昏沉沉的困頓不已,恍恍惚惚中,又是本能的連退幾步,退回曹離身旁,就像當初他們擊殺黑熊一般,並立而站。
曼巴輕蔑一笑:“邊城隊長,不過如此,還不是死在我的三信畫戟之下。”曼巴說完,手持長戟向著刑豪衝鋒而來。
就在長戟即將刺入刑豪胸膛的一刻,卻是曹離先動,一個軍隊裡常用的搏鬥技巧——過肩摔,將刑豪右手摺下,以肩部將刑豪頂起,如同設計一般的恰好躲過了曼巴的長戟,然後將刑豪狠狠的甩了出去。只見刑豪在空中連翻幾個跟頭,穩穩的掉入黑水河中,激起一道浪花後,就被另一個浪頭淹沒了。
曹離望著浪頭消失之後,拿起從刑豪手中卸下的單刀‘明月’怔怔看著,像是迷途中突遇了久未聯絡的故友一般,難以置信。
曼巴看著落空的長戟,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曹離收起單刀,將它捆綁於自己的後背,眼神迷離,反問道:“你剛才說,人族全軍覆沒是真的嗎?”
曼巴對著曹離的態度也不生氣,若是曹離沒有這點血性和戾氣,他反而看不上,嘴中悠然道:“不是還有你一個嗎!”
曼巴見曹離又沉默地波瀾不驚,接著道:“我來這之前,倒是還有一個持劍的青年還在頑固抵抗,不過我想現在已經被豬牙川砸成肉餅了,哈哈哈!”
曼巴笑聲還在迴盪,曹離卻身形如疾風,腳下如踩浪濤一般向著法陣方向奔去。
月華崖邊,曼巴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在那一張怪異的臉上閃過一抹憂色,又夾雜著一絲猙獰:“沒想到兩日不見,這裂心萃骨丸的藥效,能讓你的功法進步如此神速,留下你,也不知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