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牆上的線條,粗細不一,墨跡濃淡恣意,迫而察之,以為是毫無摹勒,隨意胡畫,但你在退後兩步遠而觀之。”江望辰說完,自顧退後兩步,好似君王指點江山一般,對著牆上寥寥幾筆線條讚歎不已:“竟覺得筆勁猶如蒼龍逐日,奔放自如,又在末端戛然而止,千萬威壓凝聚一處,又收於眼底,讓心中變得狂熱而躁動,好似要在胸膛開一處出口,以宣洩猝然收筆時的壓抑。”
“你對我,要是有對這些線條萬分之一的熱情就好了。”花幽幽心中無奈,又滿臉鄙夷地看著江望辰道:“你說這麼多,和甬道的出口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我隨便說說,你可以不聽。”江望辰也不在乎花幽幽的蔑視,隨口一說。
“你!”花幽幽氣得直冒煙,沒想到江望辰敢這麼反駁她。
“沒有啦,沒有啦,不是看氣氛有點緊張,開個玩笑。”江望辰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雖然甬道的出口與這線條的畫風手法毫無關係,卻與這線條的內容不無關係。”
花幽幽見他傻兮兮地咧著嘴笑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只能自認倒黴:真拿你沒有辦法,翻著白眼,笑道:“以後不許開這麼無聊的玩笑,知道嗎?”
江望辰微笑點頭,又將花幽幽拉至身後,道:“你靠後一點,我也不知道等下又會有什麼突發的危險。”
花幽幽看著江望辰變得冷酷的表情,也收起玩意,老老實實地呆在遠處。
只見江望辰右手一記行軍長拳,穩穩妥妥地打線上條的中心。
花幽幽還以為江望辰想要一拳轟倒整面強,哪裡能料得這自信滿滿的一拳連石牆之上的灰塵都未驚起,忍不住在一旁幸災樂禍的鄙視道:“切……”
只是她的尾音還沒有拉完,拳頭之中竟有絲絲黑氣憑空冒出,嫋嫋升起,又被牆上的墨跡倒吸而入,那線條得到黑絲的補充,又恢復了古拙蒼勁,在止筆斷渠處揮斥方遒,奔騰綿延,竟重新構成一副五芒星格,五芒星格的線條又開始獨自剝離,往著各自延長的方向散去,而線條切過的軌跡,牆面整齊的斷裂。江望辰手勢一變,化成綿掌,輕輕一推,被割裂的牆體轟然倒塌,配合著石牆倒塌抖起的煙塵,江望辰瀟灑自若地屹立原地,生怕花幽幽沒有看到他的卓越風姿一般。不想一塊巨石往回滾落,嚇得他連連退避,狼狽不堪。
花幽幽見江望辰面部肌肉扭曲,又動作誇張地呲牙咧嘴,只覺得好笑,道:“幹嘛把臉扭成麻花?那石頭不是沒有砸到你嘛!”
“不是,是剛剛那一拳,打在石頭上,用力太猛,手骨震得生疼。”江望辰為難的解釋道,說完之後終於不用再掩飾,一個勁地搓揉著右手骨節。
花幽幽噗呲一笑,道:“那你那麼用力打幹什麼!”
“那樣子看起來比較威風凜凜。”
“活該!誰叫你沒事愛耍帥。”花幽幽看著江望辰撅著嘴,疼痛的樣子,心中大為敞亮,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那些線條的秘密的?”
“怎麼說呢,當我走到此處時,第一眼便覺得這些墨色似曾相識的熟悉,又好似自己的心意與它們靈犀相通,駐足不久,竟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在腦海之中縈繞,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伸出右手,伸出右手……’我便抱著僥倖的心理試一下,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怎麼聽起來像一本三流小說裡面描寫的情節。”
“花幽幽,!我說的是真的!”
“哦,那讓我想想。”花幽幽冥思片刻後道:“應該是黑巫師的五芒星術雖然被千雨姐姐壓制住,但是對於外界的聯絡依然存在,那些線條一定也是黑巫師留下來的,所以能感應到你體內被壓制的五芒星術的氣息,便將你誤以為是黑巫師。”
“如果當真如你所說,那這五芒星術太邪乎了,等出去之後,一定要找到能夠徹底淨化這等邪術的辦法,否則留在體內始終是個隱患。”
碎裂的石牆揚起的塵埃在悠悠揚揚之後,還是要落定在靜止的世界裡,二人踏過碎石,迎面相撞的便是一個潮溼腐敗的嗆鼻味,不過這味道很快就被甬道里吹送進來的陰風淡化稀釋。燭光並不遙遠,能夠分享足夠的光線,二人向裡探去,藉著燭光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