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霞紅。
紅日在朝霞中,將整個東方染得一片絢爛。
百鳥歡叫,似在盛讚這天地勝景。
美景清晨,本該令人沉醉,但相國寺的一干僧眾感受到的只有恐懼,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懼意將他們深深籠罩。
佛門子弟本就注重修心養性,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在他們眼中不應該存在害怕。
相國寺更是被華夏皇廷冊封為護國寺,歷屆方丈世襲“護國國師”一職,聲名遠播,寺內高僧如雲,就算面對天下豪傑,亦能傲視群雄,又有何懼之有?
但不應該存在的害怕卻偏偏存在了,縱使在面對相國寺最為慘烈的一戰,他們也未出現過這般恐懼。
這一切竟來自一個人,一個謎一般的人。
從背影上看去,他的身形不算高大,反倒有些消瘦,一頭灰白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
本應是一副文弱書生模樣的他,竟讓人生出一種如芒在背的刺痛感,就好比初生的月牙一般孤高與冷冽,令人望而生寒。
他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讓眾人生出了無法抑制的懼意。
在這肆虐的懼意中,隱隱還能感覺到一種說不清的孤獨與落寞,三股毫不相干的情感竟會這般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相國寺山門前,方丈親率十多名慧字輩高僧、五十多名覺字輩大師相迎,另有幾百僧眾分迎兩旁。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僵局終須有人來打破,相國寺方丈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清晨造訪本寺有何貴幹?”
“哈哈……”
對方的回應,是狂妄的大笑,對眾人的蔑視絲毫沒有掩飾。
“大師多禮了,我前來只是想請教諸位一個問題。”在眾僧面帶慍色的注視下,那男子緩緩說道,“你們佛教講究因果輪迴,說今生受苦是因為前世作惡,罪有應得,但你們又勸誡世人多多行善,去幫助受苦之人,請問這與因果輪迴的本意是否相悖呢?”
此語一出,挑釁之意表露無遺。
脾氣火爆的戒律院院長老慧清呵斥道:“放肆,佛門淨地豈能容你褻瀆!”
“呵呵”那男子臉上盡是揶揄之色,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冷笑中又帶著看清事實的明悟,“果然,佛門之中盡是一群虛偽的禿驢!”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浩瀚無匹的精神威壓隨之襲來,眾人突然感覺到一座千丈大嶽砸在心頭,心神似要崩潰了一般。
也不見那男子有何動作,但他的氣勢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身影在一瞬間變得偉岸起來,高大的身影在剎那間烙印進所有人的腦海裡,讓人心神俱震,生出一股想要跪伏在地,頂禮膜拜地衝動。
這一刻,彷彿他就是腳踏萬物的蒼天,他就是萬物的主宰。
“大膽妖孽竟敢口出狂言,定是魔教餘孽無疑,布羅漢陣,擒下這惡魔!”
“好大一頂高帽子,原來這是非黑白、正邪之分,僅在諸位大師一念之間定奪,還真是可笑可悲!”說完那男子仰頭大笑,只見周圍花草樹木的葉子隨著他的笑聲簌簌飄落,笑聲停歇處,一聲怒喝轟然炸開,“什麼佛門淨地,在我看來不過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活地獄罷了!”
面對數十僧眾的合圍,他的面色沒起任何變化。
“阿彌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必大動干戈,傷了和氣。”眼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身為方丈的慧能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來消除這場戰亂。
“不必了,相對於你們虛偽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更喜歡送你們立即去西天成佛。”言出即行,只見他伸出右手,並指如劍,斜指青天。
“啊!”
出手的剎那,他忍不住仰天一嘯,長髮飛揚,魂石中的精元之氣鼓盪而出,整個人化作一柄利劍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