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微,輕風拂過野馬灘,連綿不絕。
風花雪月四人逃進樹林,耶律明不熟悉地形,尋找一番無果,便回到二人身邊。
秦子荷已是哭到聲音沙啞,渾身無力。常懷風、耶律明將霧嵐葬在枯樹下,又立了一木碑,寫道:仁兄霧嵐之墓。
常懷風在草屋堆裡找到一壺酒,將酒灑在墳前,痛聲道:“若是有緣,下輩子與仁兄結為金蘭。”便起身背起癱軟的秦子荷,與耶律明一同向開封城而去。
往日一旦過了日落,開封城就像睡著一般,燈火入眠。而今夜過了亥時,已是月懸當空,卻見開封城門下從北至南左右兩邊齊整整站著兩排官兵,約十步一人,一排二十人,總共四十個,皆手持長槍,偶爾有兩三人出入,也是挨個盤查搜身。
耶律明道:“莫不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兄弟先等候片刻,我上前詢問一番。”
常懷風攔住,道:“還是我去吧,兄長是異域口音,莫叫那官兵生疑。”便將秦子荷緩慢放下,交給耶律明。
“軍爺勞累了!”常懷風走向最外頭官兵,恭敬笑道。
那官兵打哈欠道:“進城?先搜身。”
“小人不進城,勞煩軍爺,城內發生甚麼事了?要這般嚴查。”
官兵瞪眼道:“不該問的不要問,不進城便快些走開!”
常懷風握住那官兵的手道:“軍爺勿惱。”
那官兵感到手中硬物,偷偷看了一眼,原來是二兩紋銀,頓時氣色和睦了許多,笑道:“你這小子!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前日在四方酒店貼的通緝令被人撕了,孫知府判定是徐川所為,叫我們連夜巡查,捉拿惡賊,這徐川有什麼通天的本領,叫這麼多人抓他!”
常懷風當即心中自責:原來是我撕的那通緝令,害的徐大哥又多了個罪名!
摸了摸胸前,那張通緝令還在衣服內,想道:不如想個法子進城,把這通緝令再貼回去,只願孫知府不再追究,
又嘆氣想道:唉!如何能不追究,那孫知府既然將徐大哥定為惡賊,自然也不是什麼好官,不如我主動請罪,就說醉酒之時無意當做爛紙撕下來,頂多挨頓板子,也不至於殺頭。
隨即回到耶律明身旁道:“耶律兄,你帶秦姑娘去吧,等官兵撤了你再進城,五毒教眾人已在來中原的路上,到時把秦姑娘交於他們便是。”
耶律明疑惑道:“常兄弟去哪?”
常懷風笑道:“聽說這開封大牢甚是舒坦,我且去試一試。”不等耶律明開口,便轉身向那官兵走去。
那官兵見常懷風再次走來,不像上次畢恭畢敬,反而舉止間不乏傲慢之氣,怒道:“你倒是進城不進?休要在此閒逛!”
常懷風瞪了一眼,抬手便是一巴掌,正打中官兵左臉,官兵被打得愣住,又是‘啪’一聲,右臉也捱了一巴掌。常懷風心下高興:叫你再喊徐大哥惡賊。
那官兵登時臉色漲紅,左右兩邊皆腫起兩個手印,正欲發作,但聽常懷風罵道:“你是哪個的手下,有眼無珠的東西!”
此話一說,那官兵也不敢發作了,只想眼前這人如此猖狂,定是有哪個達官貴人為其撐腰,自己萬萬不敢得罪。
常懷風心中痛快,大步向城門走去,城門腳下兩個官兵上前攔住,道:“搜身!”
便張開手臂道:“搜吧。”
那兩官兵上下搜尋一番,果然在其懷中拿出一團紙,藉著火把一看,頓時嚇得臉色煞白,叫到:“徐……徐川來了!”
四十個官兵立時一擁而上,常懷風被撲倒在地,只覺後背、腰間身體各處捱了許多拳腳,苦苦喊道:“啊呦,別打了,你們應該先審我!”話未落音,後腦便捱了一腳,當即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已是深夜子時,開封府尹公堂內,‘日出東方圖’刻在牆中央,圖上方乃一塊匾額,明鏡高懸四個大字躍然於上,字跡蒼勁豪邁;圖前方一官員 正襟危坐,約有五十歲年紀,正是孫知府,只見他細眉鼠目,枯唇微動,沙啞道:“帶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