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姒之舀水要為小女孩洗澡,聽見自家男人的發問。
“這遊弩是霜花城製造局的吧?你偷的?”
小女孩狼吞虎嚥吃著褡褳火燒,對他的話沒有半點反應。
瑰流放下游弩,微笑道:“既然如此,明天就給你交到官府吧。”
砰的一聲,小姑娘拍桌猛起,死死盯住瑰流,那甚至不是仇視的眼神,而是要殺人的眼神。
王姒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連忙走出去,看見這幅劍拔弩張的樣子,對瑰流冷喝道:“她還是個孩子,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瑰流冷笑不止,“孩子?我說她殺過人,你信不信?你知道你帶回來的是什麼嗎?她今天死死盯住你,明天就可能朝你揮刀!”
王姒之破天荒動怒,“別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這孩子不用你管!”
瑰流置若罔聞,與小女孩針鋒相對,微笑道:“想殺我,最好趁我睡著的時候。到時候,不管你逃到哪,都會被人找到。因為你殺的是儲君,是未來的天下共主!”
小女孩鬆開握緊的拳頭,臉色煞白,嘴唇顫抖。
瑰流眯起丹鳳眸子,語氣陡然寒冷,“交出來,這句話我只說一次。”
小女孩緊緊咬牙,從袖子裡掏出一把沾血的匕首。
瑰流看向王姒之,說道:“看見了吧,這就是你帶回來的小丫頭,寧願讓匕首割破自己胳膊,也要把匕首藏住。現在你還覺得,你帶回來的是一個能夠教出來的孩子?姒之,放棄吧,有些人天生下來心就是黑的,不管後天怎麼教化,都不能去根除本。那位儒家聖人提出的性惡論,雖然不被天下所容,但不是沒有道理的。”
“把她送走,你不是她父母,沒有必要去承擔風險。我這一次發現她藏匕首,下一次萬一沒發現,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王姒之紅唇緊咬,良久之後,輕聲道:“至少讓她吃飽,換上一身乾淨衣裳。”
瑰流點點頭,“那就有勞你了。”
夜晚,月色傾灑入戶。
小女孩睡在王姒之身邊,懷裡抱著一隻豐腴白貓。漏斷人初靜,她卻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姒之也睜著眼,看著她的背影,幾次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最後還是忍住了。
月落沉沉,到後來小女孩也睡著了,只有王姒之不曾入眠。
她最後閉上眼,是因為她想清了一件事情。
或許就如瑰流所說,有些孩子天性就是惡的,無法教化。
這可能就是人間存在的惡吧。
但有些孩子,天性善良,樂觀頑強。
白家小姑娘就是這樣。
但無論心性善惡,至少現在這個階段,她們都是孩子。
所以今天帶小女孩回來,看見她藏匿的匕首和鮮血淋漓的手臂,哪怕王姒之的心很痛,但是她並不後悔。
無關善惡,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