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姒之盯著他的眼睛,“五百年前我謀殺親夫,史書只是說你慘死,然後大隋覆滅,至於怎麼個慘死法,所有史書隻字未提,你就不好奇為什麼?”
瑰流搖頭道:“你也說了是五百年前,已經過去那麼久的事情,哪怕知道了又如何?姒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怕我雖然不恨你不怨你,但仍會因為此事而心存芥蒂。姒之,你記住,我從不在乎前幾世,我只在乎此刻的眼前人,如果這次能夠熬過去,我一定要三書六禮給你取回家,讓你穿上最美的鳳冠霞帔,洞房花燭夜,你想都別想跑。”
王姒之臉色微微緋紅,將小腦袋貼在他的胸膛,閉上眼睛,柔聲道:“一定會的。”
相鄰草廬,金梔烹茶,秋荔刺繡,雖無言語,但是氣氛融洽。
時間一點點過去,秋荔揉了揉酸澀眼睛,感到有些疲憊,便將手上繡著的白梅放下。
抬頭看去,就見金梔坐在桌邊,望著純青爐火,正在出神。
怕出聲打擾,猶豫再猶豫,秋荔還是小心翼翼道:“金梔姐姐明天去嗎?”
金梔回過神,笑道:“我重傷未愈,殿下不讓我去。”
秋荔哦了一聲,不知為何有些開心,愉快晃盪雙腿,嬌滴滴道:“姐姐好好養傷呀。”
金梔嗯呢一聲,“茶好啦,來喝啊。”
“來啦。”秋荔開開心心在桌旁坐下,拿起一杯色澤鮮豔的茶,紅唇小抿。
“還是姐姐烹茶好喝,姐姐你的茶藝,天下難逢敵手啦。”
金梔白了她一眼,“貧嘴”,但絲毫不遮掩笑意,而且不知為何,似乎笑的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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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疏風驟,草廬裡燭火明亮,將二人的面龐照的尤為嬌豔動人。
太子殿下身邊的大丫鬟中,屬這間草廬裡的二人最不對付,哪怕相處十幾年前,但相互鄙視厭惡。但是經過霜花城圍殺之局後,似乎不管輕雪還是桃枝,都有了些小小的改變。雖然仍是稱不上和睦融洽,但至少沒有先前濃烈的硝煙火藥味了。
桃枝坐在桌旁,雙手托腮,有些百無聊賴,輕輕嘆了口氣,便將目光轉移到面前床榻上坐著的人。看了一會兒,也不管輕雪是不是在打坐,腳步輕盈悄悄走近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但還是被輕雪察覺,她睜開眼睛,微微皺眉看向眼前的嫵媚女子。
見被發現,桃枝微微一笑,“你是怎麼發覺我的?”
輕雪的話可以說是相當不留情,冷冷道:“一身難聞氣味,千里之外都能聞到。”
桃枝並不惱,直接在她身邊坐下,笑的比狐狸還嫵媚,“可是殿下就是喜歡我,而不像某位鐵甲浮屠的大將軍,一身冷冰冰的殺意,連殿下都害怕呢。”
輕雪不說話,乾脆閉上眼睛,繼續靜心打坐。
如果此刻瑰流在場,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桃枝這是吃醋了。
心中原本就不滿,還一拳打在棉花上,這位嫵媚女子怒了,直接張開小銀牙,狠狠朝輕雪手臂上咬去。
結果被凌厲劍氣給撞飛,狠狠摔到在地上,頗為狼狽。
桃枝腦海浮現那幕高大縹緲的金色身影,站在輕雪身後,拄劍之姿。
她猛地站起身,完全不顧袖口滴血,怒道:“那日霜花城,你為什麼要和殿下一起出劍?!國師難道就沒有和你說過,如果你我皆死,殿下就一定能平安回家。”
見床榻上閉目養神的那人不回答,她冷冷笑道:“殿下用最後一絲氣運助你出劍,你坦然受之。結果呢?殿下出竅神遊也只是六品圓滿偽境。你是萬人敵,是鐵甲浮屠將軍,但是你能打過姚眺,能打過謝觀照?秋荔不擅廝殺,金梔傷病未愈,就算咱們四人加一起,勝算又有多少?即便能打過,但是你別忘了,吳佩弦也是武評宗師!而且實力只強不弱!殿下是借來的六品,還是偽境,勝算根本不超過兩成。但如果那日,你選擇自己出劍,哪怕你我都戰死,又有什麼關係?殿下出竅神遊後躋身七品,吳佩弦根本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根本不會置身此刻的險局!你和我出宮之前,娘娘那番話難道還不明白嗎?!你輕雪可好,堂堂鐵甲浮屠大將軍,想不到竟貪生怕死!是你親手將殿下推到現在的火坑,你難道就沒有半點愧疚自責?!”
雙手十指深深鑲嵌肉裡,血肉模糊,桃枝怒吼道:“你我是死士,活著做什麼?!娘娘給了你一個家,你還真把自己當家里人看了?你輕雪永遠只是死士,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