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徑一處山水風光的時候,皇帝突然開口:“水渠被下毒一事,先生解決之法?”
瑰流愣了愣,指向自己:“我?”
“不然呢?”皇帝面向他,微笑道:“哦,朕知道了,先生平時習慣被叫作‘春官大人’,先生二字顯得有些妄薄,倒是朕的不尊重了。”
瑰流無奈道:“別拿我取樂。只是有些不習慣罷了。”
當初一個粗獷的大髯刀客,對誰說話都是一頓吼,再次見面變得這麼儒雅,誰能習慣?
皇帝笑眯眯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像女子一旦插上步搖,就得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窮酸書生一旦紫印玉授,就不能再擺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求仕眼神。我一旦穿上這件龍袍,就被迫要涵養氣度,談吐有方。”
瑰流點點頭,“可以理解。畢竟我娘當初也是學習禮樂,才從一個江湖人士變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言歸正傳,沂城這種權力中樞,斷水一事耽誤不得,先生可有辦法找到新的水源?”
“辦法有,而且很簡單。”瑰流四顧掃視,沒有看到他想要的東西,便問道:“有沒有這一帶的山水地形圖。”
“有!”皇帝連忙從袖袍裡掏出一張折得皺皺巴巴的山水地圖,其上硃紅之筆批註多地,盡是兵家重地,這也可以看出他對於兵事已經到了嘔心瀝血的地步,甚至隨身攜帶,便於隨時翻看思考。
“這都快爛掉了,字都看不清了......”瑰流用力盯著地圖,看了半晌,還是辨不出任何地方,搖頭道:“不行,被你勾畫的太嚴重了。你把被下毒的主溝渠指給我看。”
皇帝甚至沒看一眼,甚至沒猶豫一秒,手指就在地圖上指出了溝渠的位置,“這裡。”
瑰流順著看過去,地圖上有一條模糊不清的黑線。
女子帝師湊了過來,纖細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劃,地圖上出現一道輕微凹痕。
“水渠斷處就是這裡。”
“確定無誤?”瑰流問道。
“無誤。”女子答道。
“那我可就要開工了。”
瑰流一拂衣服,白衣瞬間變成青色法袍,刻有古篆的玉牌在腰間出現。
一股肅靜道氣,頓時盪開整座車廂。
春官一職,雖然實權不大,品秩卻極高,最早可以追溯到人族剛崛起的上古時期。
故而女子帝師說的對,春官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口含天憲的聖人。
就像此刻,瑰流取下腰間玉牌,捧在手心,呵出一口滋養的純粹道氣,然後將玉牌豎立,小心翼翼蓋在水渠截斷處。
停滯片刻,然後瑰流收回玉牌,青色法袍再度變成素衣。
皇帝愣了愣,“可以了?”
“應該...可以了吧?”其實瑰流也不太確定,畢竟蓮花冠道人只是提過一嘴,春官玉佩能夠淨化山水靈氣。
“應該是可行的,方才我感受到了磅礴的山水氣運,聲勢浩大。只是河流雖然被淨化了,但是我剛才出劍的時候稍微用力了些,造成了不小的破壞,所以修繕水渠也是個難度不小的工程。”女子帝師道。
“無妨,已經很好了。”皇帝鬆了口氣,心情稍微好了些,“一會兒下車之後,朕和周頊去整理一下近幾個月難以處理的國事,然後抱到議事堂。可能要小半個時辰。這期間,先生和帝師不妨到處走走。”
瑰流連忙笑道:“不用,我和你們一起去,多出一份力,也可以早點解決事情嘛。”
皇帝表面只是微笑,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背地裡實則苦澀不已,嘆氣道:“你以為朕想把你推進火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