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流掐斷那柔軟脖頸,不再刻意壓抑磅礴驚人的帝王氣運。
他呵出一縷縷金色氣息,一手撐天,腳下亮起六道巍峨的金色光柱。
你以天道規矩鎮壓我,我就以人間規矩反之!
這場仙人和帝王之爭,註定山河失色。
那道縹緲身形震怒開口,聲音從天地間響起,響亮如洪鐘大鼎,
“違背天道,還不速速去死?!”
一道金色光柱轟然倒塌。
雪白光柱逐漸緩緩下壓。
瑰流嘴角滲血,彷彿身扛重物,直不起腰,他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那道縹緲身影冷笑不止,猛然揮袖,“你不是心憂天下嗎?貧道就把你餵給那尊陰物,然後親眼見證它禍亂人間。”
第二道金色光柱毫無徵兆崩塌。
瑰流的身形猛地下墜,七竅開始流血,肌膚寸寸綻裂,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更是模糊了整個身體。這一幕,慘絕人寰,極盡悲慘。
極遠處的高屋簷角之上,站著兩個人。一人頭戴蓮花冠,一人青衣挎劍。
“那是?”挎劍之人皺眉道。
蓮花冠道人笑道:“天道規矩,眾生不可逾越,否則就會遭受天譴。這位仙人,是我們道門的一位祖宗,五百年前在龍潭飛昇,以仙人之姿斬盡魔教之人,隨後登天而去。道門也因此得天道饋贈,故而力壓佛道和儒道,盛極不衰。”
挎劍之人輕嘆口氣,心中劍意逐漸退去,放棄了出手救人的念頭。
第二道光柱崩塌以後,很快第三道,第四道光柱也隨之崩塌。如空中樓閣的帝王氣運,終究無法和無垢仙人抗衡。
此時此刻,瑰流反而內心平靜。
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
只是有些可惜,還有很多遺憾,很多未完成的事。不能陪輕雪去夭江畔看燈盞了,不能陪桃枝看荷花了,也沒有機會去贖那位慵懶溫柔的女子了,看不見明年漾月湖的二十四橋明月夜,喝不到十年一齡的江南燒春,採不到桃花黃鸝,吃不到秋天裡的螃蟹,再也看不見父王母后,再也不能坐在沁瑰宮和瑰清對弈,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她,其實自剮那天,自己從來沒有怨過她。
瑰流輕輕呢喃,“放下了。”
第五道光柱轟然崩塌,整座城都震顫不止。
只有一道光柱獨木難支,便再無什麼能夠攔住那座巨劍山,生死已成定局。
頭戴蓮花冠的道人神色漠然,“走吧。”
挎劍之人突然皺眉,“那尊陰神怎麼辦?”
道人轉過頭,嘆氣道:“沒聽我家老祖宗說嗎?把太子餵給它,然後任它禍亂。不過不用擔心,京城那位不會坐視不理的,這畢竟是京畿之地,她的家門口。”
他說完,又嘆了一口氣,然後率先轉身離開。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挎劍之人緩緩握住劍鞘
劍推鞘一寸,劍氣瀰漫。
“你不配這頂蓮花冠,你的老祖宗也不配飛昇仙人。”
蓮花冠道人猛地回頭,下意識看向某處,惶恐震怒道:“你瘋了?!得罪老祖宗,你我都得死!”
“那我便瘋給你看。”挎劍之人淡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