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發現彭蓮看向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那是一種由原先打量的試探變為了發現獵物的興奮光芒。..
又或者說,是確定了什麼。
還蘊藏著一點不為人知的憐憫。
為什麼憐憫?
她不懂。
她也沒有太大的好奇心去弄懂,只是被孟子苓放出來
的火藥般的話語扎得腦袋混沌一片,不復清明。
安然把自己整個人都塞到了孟子苓後頭,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
孟子苓會意地向彭蓮道別,「時辰不早了,小然方才扛過雷劫,身子骨尚且虛弱,我須得安置好她。」
「行。」彭蓮以手捂面,視線滑過孟子苓背後的安然,「咱們來日方長。」
後一句話調子拉長,落入安然耳畔,像柳絮飄到水面上,聽得安然心裡癢癢的,又夾雜著幾絲空虛的慌亂。
離開彭蓮,安然跟著孟子苓繼續往前走。
越裡面,雲煙越濃,糊到五指都看不清楚。
許是因為這濃霧遮蔽了人的感官,讓她和孟子苓更集中於走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一會兒以後,像是某種試探性的,孟子苓的聲音穿過濃霧,闖入安然的注意力當中。
「小然。」
安然一個激靈,「師尊!」
恍惚之中,她好像聽到自家師尊低低嘆了口氣。
「方才我說的,並非玩笑話語。」
安然慢了步子,到最後,近乎是不走動了。
她垂下頭來,快要跟自己的胸膛貼著了。
「嗯。」像是從嗓子裡硬生生擠出來一般。
眼下濃霧流動,忽地出現了繪著精緻暗紋的鞋面。
安然慌張抬起頭來,孟子苓不知何時湊近了她。
他的雙眸平靜如水,並不像安然的心情那般澎湃激動,卻又好似也在激盪著風浪,只是被極力掩蓋了起來。
「做我的道侶,可好?」
安然的呼吸粗重了幾分。
她的心是歡呼雀躍的,面上卻遲鈍到不行,整個身子都麻了,彷彿在猶豫。
而孟子苓卻並未催促她,只是極有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安然身體上的發麻有所緩和,她勇敢地直視孟子苓,又撐不過幾秒就重新斂了目光。
「好。」她聽到自己細若蚊蠅的回答聲。
而這小聲之中,藏有無限她百年前就有的憧憬和情感。
孟子苓滿意地轉過身去,繼續引路。
她也不好意思再有過多語言,剛剛說了那一個字,就如同用盡了她這輩子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