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自後背傳來,卻好似從天際飄來的一陣雲,縹緲而虛無。
讓人感覺下一秒,這聲音就要散去似的。
可她偏偏聽得又是那麼的真切。
安然頓住了往外側邊扭的動作,默默將頭挪回到了原位。
那人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修長手臂搭在胸前,把她整個圍住。
「為何轉過臉去?」
那股冷冷清清的氣息隨著嗓音落到耳畔,激起一片安然的雞皮疙瘩。
她實在沒忍住,歪了歪頭,意圖把這清冷的氣息避開。
許是這動作刺激到了身後的人,讓他誤會了,一隻手撫上她的面頰,輕柔地,卻又不由分說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另一隻手則是抓住了她的半邊肩膀。
臉上肩膀上一起使力,她就被輕而易舉地翻了個面。
不過安然也自有她的倔強,儘管上半身被控制住了,下邊的半邊身子卻還是頑強地駐紮原地,絲毫不因為上半身的轉動而轉動。
於是安然本人就扭成了一個非常彆扭而難為情的姿勢,猶如一根大型的麻花。
那身後人大概是透過安然的姿勢感覺到了她抗拒的決心,秉著「山不就我,我來就山」的靈活方針,鬆了手上力道。
而後,他走到了安然跟前。
安然才剛迴轉過頭沒一秒呢,就察覺到有種烏雲壓頂的趨勢,同時,頭也頂到了某個有著彈性卻還是稱得上堅硬的、有著極高熱度的地方。
那熱,一剎那便透過髮絲與頭皮,傳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安然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有那麼點頭皮發麻。
迄今為止,她從未被摟進過如此熾熱的胸懷之中。
真就像是有一條岩漿組成的河流,在皮肉之下緩緩流淌,盤踞於心口,給靠在那裡的人傳遞無窮無盡的熱意。
可明明他周身的氣息又是那麼的冷,像是九天飛雪,碎冰淬成,無論多麼滾燙的血液,都能在瞬間將它凍結成冰。
冰火兩重天,這真是一種極致的反差。
加上那把聽起來那麼虛無縹緲不似真人的嗓音,就會讓人心生懷疑——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存在著這樣的人嗎?
集寒冰與灼熱為一體的人,真的有可能出現嗎?
安然腦海裡思緒紛繁,卻也忘記了動作。
身前人任由她的頭抵著他的胸膛,還不滿意似的,不動聲色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等安然感慨完一番後,她意識到頭頂熱源,便迅速往後退了小半步。
前邊的人也不再拘著她,由她後退。
安然站定,抬起頭來。
入目是符瑾瑜那張使人見之忘魂的姝麗面孔。
丹鳳眼幽藍深邃,像是匯聚了一整片星空裡的光,直叫人想要長長久久地望著,去欣賞那裡頭的無邊風光,探索未知的神秘,而那上挑的眼尾處,卻又自有鋒利媚意流瀉,要刺到人的心頭上。
長髮散亂,卻並不折損他半分氣度,順滑烏黑,如雲如錦,更添幾分隨意颯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