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然然在她洗衣服的時候走到她面前來。
然然從小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少年老成,那時候的她明明面龐稚嫩,神情卻嚴肅到不行,好像要跟她商量什麼大事一般。
不,不是商量,而是建議。
然然建議她去學車考駕照。
明明是一個好心的意見,對金翠紅自己來講也是好事一件,可她卻感覺到不舒服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會這麼不舒服,只是覺得這個建議不該由一個小孩子來提,不該由一個小孩子以這樣的語氣來提。
金翠紅用自己年紀大了做藉口,想把這個話題一筆帶過。
可然然卻並不為她的話所糊弄,硬是以打破砂鍋說到底的精神,纏著她不放。
不僅不放,她還問了金翠紅另一個問題。
她問金翠紅——
「爸爸在外邊長時間不回來,你真的不會擔心麼?」
霎時,金翠紅腦袋裡一直繃著的一根絃斷了。
她這麼小一個孩子,怎麼敢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懂什麼,她什麼都沒經歷過,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邊自以為是!
她以為她是誰!
等金翠紅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巴掌已經糊上了小女孩的面龐。
掌心火辣辣的,還依稀殘留著柔軟面孔的餘溫,金翠紅的怒火消散殆盡,她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手掌。
她,打了她的女兒。
也就是在那天,然然對她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似乎還是與以往不同,卻讓金翠紅感覺更冷淡了。
是因為失望而產生的冷淡。
金翠紅還記得那天她被打之後說的話。
她是那麼的鎮定,根本不像一個那個年紀的小姑娘。
她冷靜地說,她以後再也不會來管這些事了。
依舊是小大人的口氣,也照舊
激起了金翠紅的一絲怒意。
但潛藏在怒意之下的,卻是隱隱的愧疚、恐懼和難堪。
對女兒的愧疚,對自己未來空虛生活的本質被一個小姑娘一語道破,一眼看穿的恐懼和難堪。
這從此就成為了金翠紅心裡的一抹隱痛。
她看著安然,忽地心如刀絞。
她一直都記得,然然也一直都記得。
誰也沒忘掉。
這已然成了一道橫亙在母女間的巨大鴻溝。
她無法再受著安然的目光,轉過身去,狼狽地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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