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父正欲返回,見老四一瘸一拐地從陰影處走出。
他一隻手按著大腿,鮮血從指縫間溢位,滴滴噠噠地順著指尖流下,一路灑落。
杭父看著老四的狼狽模樣,大為震驚,“你怎麼回來了?其他人呢?”
只見老四走出來後,便再也沒有了往前走的意思,一下子跌倒在地,整個人虛脫無力,他最後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朝某一處方向指著。
杭父和杭錦安狐疑地順著老四昏迷前指的方向看去。
燭火搖曳,照出前方的人影。
杭錦安手裡的燈籠掉到地上,火舌瞬間舔舐了油紙,在半空猖狂舞動。&n
暗夜裡,安然的笑容妖媚,嘴角血跡邪肆,似一隻噬人心魂的精怪。
“親愛的父親和弟弟。”
她手執繡帕,緩緩擦拭著掌心的牡丹花簪,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臉色慘白的兩人。
“我,回來了。”
杭錦安被嚇得不輕,連連後退,撞到門板上發出巨響,他雙手扶著門,聲音顫顫,“鬼,鬼啊!”
杭父畢竟是過來人,也見過一些世面,沒有杭錦安那麼驚慌失措,他只是下意識地退後了半步,眉頭緊皺。
安然搖擺著腰肢緩步前行,染血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更加詭譎,她走上臺階,“我回來了,你們不高興嗎?”
“你沒死?”杭父呢喃問出聲,看著安然從他面前走過,他卻僵硬著身子沒有半分動作,只是不可置通道,“那藥的劑量那麼大,你怎麼可能醒得過來?”
這可是左丞相親自派人送給他的藥,不可能出差錯的。
更何況,他為了保險起見,還給杭安然營造了一個上吊自殺的假象。
從杭府出發上山的路並不很短,而現下,她卻揪著受傷的老四回來了,這說明什麼?
有沒有可能,是她真的變成了鬼,回來報仇了。
“聽父親的意思,似乎是不歡迎女兒回來呢。”安然冷哼一聲。
她撩開脖頸間的長髮,繩子勒出的紅痕若隱若現,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
杭父看到那痕跡,渾身顫抖了一下,他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關節,臉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不,你不應該回來的!”
“你都死了,還回來幹什麼!”
他倏忽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紙,貼在掌心後就要朝安然撲過來。
躲在門後的杭錦安愣住了,“爹,你在幹嘛?”
“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幫忙!”杭父和安然對抗,他的雙手已經環住安然的脖子,卻由於安然雙手的格擋始終不能下死力氣,那黃紙也遲遲不能湊近安然的脖頸。
他大喊,“趁現在丞相那邊還不知道,趕快把她送回山上去!”
杭錦安唯唯諾諾,“可是爹···我們這是殺人···”
“什麼殺人?你姐是上吊自殺!”見杭錦安還在猶豫,杭父一聲暴喝,“蠢貨,她已經死了,現在是變成鬼回來復仇,要是治不了她,我們都要和她一起陪葬!”
一聽這話,杭錦安終於下定決心,他快走幾步,“爹,我來幫你。”
杭父幾乎整個身子都要壓在安然身上了,然而還是隻能勉勉強強把安然制住。
他大叫,“你快過來拿我手上的黃符,把它貼到你姐脖子上的紅痕那裡。”
話音剛落,只聽杭父慘叫一聲,整個身子倒在地上,躬成個蝦米狀。
安然收回腳尖,又重重地朝杭父肚子踢了一腳,抽出牡丹花簪,她對著杭錦安笑得燦爛,“你要幫誰呀?”
雖是笑著,卻透出寒意來。
杭錦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就跌在了地上。
安然蹲下身,牡丹花簪尖銳的一端對準杭父的脖子,金屬質感的尖端在皮肉上輕輕地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