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綠苑。」安然極為自然地就叫上了,「你找人去盯著馬廄的醜奴,有什麼事就馬上來跟我說。」
「是。」綠苑從後頭跟著的家丁當中叫了個人出來,一同退了下去。
天道隱隱猜到安然的意圖,「女鵝,你是想要趕在賀一一之前救下溫斐然麼?」
安然手
指在他的腦殼上輕輕點了兩下。
「可是。」他的貓眼在昏暗中閃出幽光,「這麼做,跟原主的性子不符。」
安然「嘖」了一聲張開罩在他的頭頂,用掌心輕柔按壓,「你不要這麼死板嘛,我盯溫斐然,又不一定是為了救他,還有可能是怕他伺候我心愛的馬不周到呀。」
「盯他幹活的時候發現他受傷,給他治不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麼?原主又不是周扒皮。天地法則察覺不出來的。」
安然語氣輕鬆,「我是想速戰速決,既然原來賀一一可以靠這個和溫斐然在一起,那我照著她的做法,讓溫斐然愛上我繼而獲取氣運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麼?」
天道被安然縝密的說法說服了,他不禁又佩服起安然的聰明才智,「不愧是你,女鵝。」
一人一貓從容不迫地回到原主的房間裡。
沒過一會兒,便有人輕柔地敲敲房門,怯生生地說晚膳已經準備妥當,來請她與江夫人一同用膳。
安然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開啟房門一看,是換了一身衣裳的賀一一。
她漿洗到發白褪色又有些髒汙的衣裙變成了另一身發白褪色但散發著乾淨的皂角味清香的衣裙,長髮柔順地垂在身後,只是頭頂綰了一個小小的髻,簪了幾朵小花配飾,跟個奶糰子似的糯嘰嘰的臉上又怯又畏。
安然將她從頭到尾快速掃了一眼,微揚下巴,不置一詞,但要說的話已從她的神態中完全顯現出來。
賀一一便提著油紙上精細繪製著春日桃花圖的燈籠轉身,沉默地為安然照亮前行的道路。
天道說:「原本這個時候賀一一因為撞到了原主還在跪著呢。」
安然看著賀一一在暖光下的背影,長而濃密的髮絲並沒有飛揚的姿態,反而服帖又老實地垂墜於她瘦小的背上,將那看似單薄的一塊布料暈染出更深的顏色。
她眉頭一皺,放了天道,伸出手來抓住賀一一的髮梢一捻,便將那依附在發叢間的小水汽全部捻了出來。
賀一一萬萬沒想到安然會突然抓住她的頭髮,人還在前頭不設防地走著,頭皮便是一緊,她沒忍住尖叫了一聲,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過於大驚小怪,匆匆舉起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安然大張著眼看了幾秒,重重嘆一聲氣,鬆開手。
「怎麼不擦乾頭髮就過來?」她的嗓音微微發冷。
賀一一僵著身子不敢動,她剛沐浴完,一看到了用晚膳的點,穿好衣服便急匆匆過來了。
大小姐莫不是嫌她這溼淋淋的發看著礙眼?
賀一一一時又有些怪自己了,她就不能在沐浴時動作快點,這樣也好把頭髮絞乾。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正打算認錯時,便聽到大小姐的聲音。
「這次便罷了,走吧。」
安然皺著眉對她說;「以後不可以這樣。」
賀一一忙不迭點頭。
她下次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用膳的小廳被佈置得秀雅精緻,迎門一面山水鏤空的黃花梨屏風,再是牆上掛著的名人字畫吸人眼球,小巧的花草盆栽精心點綴於小廳四角與座位間的空隙,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清香。
安然環視一週,只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裡吃飯,每一粒米中都該飽蘸著遷客騷人或揮毫潑墨或吟詩作對的風雅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