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誠懇,語氣堅定,彷彿虔誠的信徒,無怨無悔。
按道理來講,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很難不被感動。
可是,安然心底升起了濃重的不信任感和排斥感。
這股不信任感從她有意識起便與她相伴,在面對每一個氣運之子的柔情蜜意時都會出現。
毫無緣由地出現,令她對氣運之子由衷地泛出了噁心。
控制不住的,她想要說些什麼來回絕這種奇怪又難受的感覺。
她斂了焦急的心思,仰頭靜靜望著姬清晗,將他的虛弱盡收眼底。
安然背轉過身,低下頭,「少君這是打算為本郡主獻身?」
她放輕了嗓音,縹緲如山中薄霧,「姬清晗,你心悅本郡主麼?」
看不見背後人的神情,滿室安靜。
姬清晗緩緩道,「除夕那夜,郡主不是知道了麼?」
安然雙手背在身後,「本郡主要聽你親口說。」
像是意識到不對勁,姬清晗不說話了。
她清泠泠地笑了幾聲,「看來少君對本郡主愛得不夠深沉吶。」
「不過也無所謂,你原就只是本郡主閒來無事時逗弄解悶的玩意兒罷了。」
室裡氤氳了寒氣,靜悄悄蔓延。
身後人語氣低沉,不辨喜怒,「把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上,好玩麼?」
「怎麼,動真感情了?」
安然勾了一縷髮絲繞在指尖,渾身松懶,語氣也是憊懶無比,帶著絲微微的嘲諷,「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別這麼玩不起。」
她毫不留戀地往外走去,「戲演到這兒也夠了,作為獎勵,本郡主便全了你這最後的心願。」
姬清晗卻不再回應,他只喘息著聲音問,「你要離開我麼?」
安然沒有聽出他話裡藏著的慌張,也不明白為什麼他關注的事情是這個,「從未在一起過,何談離開?」
身後人突然爆出一陣笑來,如劃過竹林的清風一般揚進安然耳裡,「你真是個惡毒的人。」
安然並不覺得自己有特別惡毒的地方,但她不在乎姬清晗的評價,繼續往外走。
「但我喜歡你的惡毒。」
她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因為沒得到過氣運之子的表白,除夕那日被姬清晗驚了一下,之後發現不過如此,現在更加不會動容了。
「珞安然。」他的話自後背一句接一句地咬過來,「你如果離開我的話,我會發瘋的。」
安然頭也不回地邁出門口,「你瘋與不瘋都與我無關。」
她步入通道,沒走幾步,便見到了掩在陰影處的顧辰鈺。
他在這兒多久了,方才她與姬清晗的對話,他全聽進去了麼?
顧辰鈺含笑對著安然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然撇了他一眼,默默地走到前頭。
待到地面的一剎那,安然第一眼見到的是在口子處踱步的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