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禾應了下來。
綴著珠簾的帷幔被突兀拉開,她嚇了一跳,扭頭看去,走進來的是紓容。
蘇青禾蹙眉看著紓容走近,「誰准許你不經傳喚就進來的?」
紓容低眉順眼,卻並不接蘇青禾的話茬,她只對著蘇太醫微一俯首,「蘇太醫,您該離去了。」
蘇太醫將局勢看得真真切切,他恭敬對著蘇青禾一拱手,順從地離去了。
蘇青禾因被忽視而不悅,壓低了嗓音,「紓容!」
紓容這才看向她,「三皇子吩咐奴婢,娘娘身子不適,就該在宮裡多加休息,少讓外人叨擾。」
「娘娘。」她柔柔勸慰,「三皇子這是為您好。」
蘇青禾愣住,「鈺兒。」
紓容成了鈺兒的人。
那方才他們的談話豈不是都要經由守著的紓容傳入鈺兒的耳朵裡?
她立刻問,「你都聽到了什麼?」
紓容笑笑,「奴婢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她走了出去,任憑蘇青禾如何呼喊都不回頭。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被紓容牢牢看著,無法邁出鳳棲宮一步,體格虛弱,耳目閉塞,只能看著宮裡樹木變化計算時間過去,心裡暗自著急。
困了幾個月,終於在顧丹心闖進來的那一刻出現了轉機。
相比對大人的防備,還有點孩子樣的顧丹心有著寬鬆的自由,她早就在除夕夜宴之後便意識到了自己哥哥的不對勁,裝作天真無邪不知宮中變化的模樣,尋找時機,於一個月黑之夜偷偷潛入了鳳棲宮。
蘇青禾在見到自己小女兒的一剎那激動不已,她在黑暗中踱著步,想著可以借心兒做點什麼,在思索好一切後,她叮囑心兒萬不可驚動鈺兒,像偷偷來找她一樣,偷偷去找珞安然。
顧丹心慎重點頭,此去,便好幾日失去了訊息。
再回來,是她掏出了一支簪子。
她道,「這是珞安然讓我交給您的,她說您一看便知。」
這簪子蘇青禾如何不知,那次珞安然十八歲生辰,她便是被它刺激到了。
她認得這木料,珞炎曾說過要尋它來為她刻一支,卻終不能成。
就是因為要尋這該死的木料!
蘇青禾忽的氣上心來,抓起那簪子就要往外扔。
等拿近來,她視線瞟了簪子全貌,手上登時僵持了一剎。
那是,什麼?
她緩緩將簪子的一頭調轉過來,指腹壓著遞到跟前。
在纏繞的蔓草之上,幾株禾穂靜靜躺著。
蘇青禾心裡被什麼猛地撞擊了一下。
眼前瞬間模糊了。
她捂著簪子,泣不成聲。
從回憶中抽身,蘇青禾與顧辰鈺在乾元宮寢居之中僵持著。
她看著顧辰鈺稜角分明的面龐問,「紓容何時成了你的人?」
「紓容並非兒臣的人,是農門的人。」顧辰鈺笑著道,「她沒能照顧好母后,也不配再為農門做事。」
蘇青禾提起一口氣,「鈺兒,紓容是我身邊的老人了,你不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