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榮嬪的話後,齊刷刷轉過頭去看她。
“這是榮嬪娘娘。”
林黛玉又像剛剛那樣,為榮嬪介紹了三春姐妹,卻見榮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迎春臉上,只聽她喃喃自語:“像,真像,真是太像了!”
“給榮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三春起身朝榮嬪行禮,而後迎春回道,“剛剛娘娘問話,問我們是不是賈家的姑娘,回娘娘話,我們是故去的賢德妃賈氏的妹妹。”
榮嬪幾步上前,看著迎春:“怪道我一見著你們就覺得像是見過的,原來你們當真是親姐妹!”
榮嬪也沒去宜嬪手邊的空位置上落座,而是挨著三春姐妹坐下:“你們如今是住在緋羽家裡?之前聽緋羽說起家中的姐妹們,我還以為是她自己家的姐妹,沒想到竟是你們,如此,賈庶人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
雖說他們幾個老早就熟悉了,可榮嬪除卻當日說起賈元春的事情後,其餘的並沒有多說什麼,今日見到了三春姐妹後的這番話,不由讓林緋羽警覺了起來。
“這裡也沒有外人,我也不怕此事被你們知曉,以前賈庶人還不是賢德妃的時候,她只是宮裡頭的女官,那時我也還是個小小庶妃,雖說有皇上的寵愛,卻無法出頭,跟賈庶人一來二去的便熟絡了幾分,那會子她雖是女官,卻幫了我不少,故而我知曉她家中有幾個姐妹是養在老太太膝下的,想來就是你們了。”
“榮嬪娘娘說的沒錯,我們姐妹三個自小就養在老太太膝下,姐妹三人說是自小一處相伴長大都不為過的。”
經歷了賈家覆滅一事,三春姐妹倒是謹慎了許多,這話是探春回的,她笑著說道:“不瞞娘娘,我和長姐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長姐在宮裡歿後,祖母聽聞噩耗也跟著撒手而去,我們姐妹幾個就是祖母提前託付給林姑父的,所以這幾年我們一直都在林姐姐家。”
榮嬪雙手合十:“你們家老太太不愧是老國公夫人,事事算無遺策,連翹,你回去將我放在床頭暗格的那個錦盒取過來罷。”
連翹應了一聲,便趕緊退了出去。
“這是賈庶人出事前讓抱琴夤夜送去景仁宮的,說是將來若有機會見著賈家的人,就將這錦盒給你們,我原以為這輩子沒了機會,沒想到峰迴路轉,當真遇見你們了!”
榮嬪說這話的時候,歉疚的看了林緋羽一眼:“這事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是抱琴說一定要是榮國府的賈家人,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姻親也不行……”
“不打緊的,既是榮嬪姐姐答應了的,自然得信守承諾,你不跟我說也是情有可原的。”
左右賈元春在乎的事情只有那麼幾件,林緋羽並不在乎。
只是等榮嬪的錦盒拿過來的時候,不僅是林緋羽和林黛玉姐妹兩個,就連三春都無法淡定了。
“這通靈寶玉怎麼在榮嬪娘娘手裡了?”看著手裡的通靈寶玉,探春險些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可玉的樣式和上面刻的字不會作假,“怪不得襲人說她不知道通靈寶玉的下落,原來竟是在宮裡!”
榮嬪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這勞什子通靈寶玉是做什麼的:“你們找這個做什麼?”
“我們家有個兄弟乃是銜玉而生的,不知榮嬪娘娘聽說過沒有,這錦盒裡的玉就是他的。”
探春平靜的說著,說完這些,她抬起頭來看向林緋羽:“如今寶玉雖說在姐姐家的脂粉鋪子裡做胭脂膏子,可人還是呆呆傻傻的,上回我們去看他的時候,他不像從前那樣跟我們說說笑笑的,只一味的低著頭做事,跟從前那個富貴公子大相徑庭,就像是……就像是從前他生氣摔了玉一樣,整個人看著便透出一股子傻氣來。偏就是這樣的一個呆|子,寶釵還一心想要嫁給他,圖什麼呢?”
“罷了,這玉既是寶玉的,又是大姐姐託付給榮嬪娘娘的,咱們便捎回去給寶玉罷,興許有了這玉,他便好了呢?”
迎春拉著探春坐下,跟林緋羽解釋道:“探春是極為欣賞寶釵的,也曉得寶釵是個有大志向的,偏偏如今因著家中,不得不急著嫁人,與其嫁給一個不知心性如何的,倒不如嫁給一個知根知底的,雖說寶玉呆呆傻傻的,但總好過大家族的後宅,這般一看,寶釵倒是深思熟慮過的。”
“既知道了賈庶人的親弟弟娶妻,我也不好再故作不知,這副鐲子並不是內造之物,你們替我帶給賈庶人的弟媳罷,只說是故人送的賀禮便是,以免節外生枝了。”
賈元春和榮嬪相識一場,林緋羽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她頷首說道:“你們替寶釵收著罷,等日後她成親後再給她便是了。”
知曉她們還有體己話要說,佟心蘭、宜嬪和榮嬪便識趣的找了藉口出去,只將屋子留給她們說話。
其餘人一走,三春便鬆快了許多,探春看著手裡的錦盒,驚訝的看向林緋羽:“林姐姐,這寶玉的通靈寶玉怎麼就到宮裡來了?大姐姐好端端的拿走寶玉的通靈寶玉做什麼?”
自進來後,除了跟佟心蘭說過幾句話後便一直不曾開口的林黛玉長長的嘆了口氣:“還能是為了什麼?元春姐姐到底是看著寶玉長大的,又怎會真的不管他?拿走寶玉的玉,不過是為了讓寶玉少受些苦楚罷了。況且元春姐姐恨的是二舅母,跟寶玉有什麼關係?”
“等等,玉兒你說元春姐姐恨二舅母,這話從何說起?”
林緋羽雖然猜到了賈元春的死肯定跟王夫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她們畢竟是親母女,怎麼也不會到恨那一步吧?
“姐姐你忘了?元春姐姐那會兒是回家省親了的,她再回宮後人就沒了,以元春姐姐的為人,她定是跟二舅母說起過甄家的事情,可二舅母並沒有將元春姐姐的話放在心上,元春姐姐絕望之下回宮後便自戕了……”
探春死死捏著手裡的錦盒,恨恨道:“平時一口一個“我的兒”,一口一個娘娘的,我就知道,她的心是最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