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12
刨去交檢討時的那一面,我和安娜的第二次見面是在一個徹頭徹尾的冬季,不止是她,還見到了一些老熟人。
那時已經入冬了,我爸花了半個月的工資給我媽買了一件皮草的事在平西傳的很開,誰來我家都要看一眼那件價值不菲的皮草,然後誇贊一句,我媽真是好命,老公能掙錢,又會疼人。
只是她們誇我媽命好的時候一般不帶上我,畢竟我的皮也是在平西出了名的,更何況,還有兩個朱玉跟我這顆鵝卵石做對照。
陳州和李思凡。盡管我媽在我考上榆中,又維繫著班級前幾名之後,已經不常說你看看人家陳州和李思凡這種話了,但我還是知道,我並不是她心中滿意的女兒。
雖然不願意,我也不得不承認,李思凡確實比我招人喜歡的多。
她比我和陳州都早生一年,但生日在十一月份,不得歲,算起來就比我倆大了幾個月。以前她的生日都是在酒店過的,她媽媽包一個房間,把她的朋友們都請來,小孩子們一起吃吃飯,唱唱生日歌就過去了。
這次也不例外。
我又要了點我爸為數不多的私房錢,提前一個星期和陳州去準備買給李思凡的禮物。
他騎著腳踏車載我,在澄州滿地方的逛,最後還是來到了學校後邊小巷的精品店。
我們各自買好東西,結果出去的時候,又碰到了上次那群黃毛藍毛黃毛,還跟以前一樣的姿勢,靠在電動摩托車上抽煙。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那個叫安娜的女生。
她和上次見面時差不多,像是不怕冷一樣,棉服裡面穿個短袖,露半拉肚皮,一手夾著煙,站在那群“彩燈”中間。唯一的區別大約就是她化了妝,眼睛上,嘴巴上,也是五顏六色的。
不幸的是,那群彩燈認出我們來了,看見我倆,表情都變了,有點躍躍欲試在上面。我朝陳州那邊挪了挪,貼在他身邊咬耳朵:“你帶你的小電棍了嗎?”
“誰沒事天天帶那玩意兒。”
我問他:“那咋辦?”
他很快做了決定:“棄車保帥,等會兒我喊三二一,咱倆一塊跑,你往北,我往南。”
“好!”
我倆商量好,正等他發號施令呢,安娜忽然喊住我:“那小妞,看什麼看,還不走,再看我……”
我聽她這話,趕忙一手拉著車一手拉著陳州離開了。
走到小巷盡頭時,我回過頭看了一眼,安娜站在那群人中間,不知道說了什麼,眾人鬨笑起來,然後,我就看見她轉過頭,目光彷彿落到了我身上。
我心虛,拉著陳州趕忙走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陳州才停下問我:“你認識那個女生啊?”
我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就是她,在廁所抽煙不承認,害我寫一千字檢討,還說要拿煙頭燙我屁股。”可這次也算她救了我們兩個。
話音落,換來陳州毫不留情的嘲笑:“燙你左屁股還是右屁股,還是左邊吧,你右邊有個胎記,正好對稱了。”
我氣得打了他一下,陳州又開始跟我做鬼臉。
後來想想,我是如何得出陳州沉默寡言這個結論的,大約是他在別人面前都還算正經。我們初中剛開學時有幸同班過,有人跑去問他題,他從不吝嗇解答,但卻也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那時候還有女生給他送情書,就在班級門前的走廊堵著,陳州看見,然後假裝看不見,視若無睹地走過去。
李思凡生日這天,不巧我生理期疼的滿床打滾,陳州來找我時,就看見我慘白著一張臉,抱緊膝蓋蜷縮在被子裡。
就這樣,他還是不忘呲噠我:“讓你平常多吃點,瘦的跟法老幹屍一樣,不疼你疼誰?”
我哆嗦著嘴唇還嘴:“大哥,你哪次見我少吃了?”
“那就是你穿的少,你看看,大冬天穿這麼一點,不疼你疼誰?”
我真無語了,伸手拿了昨天熬夜看得小說《情定終生》就砸了過去。堅硬的書脊,砸到陳州懷裡也是軟綿綿的。
他捧著那本書,看著上面俊男靚女的插圖,最終放回了我的書桌上。
我也撒完了脾氣,轉頭對他說:“李思凡的生日會我去不了了,你自己去吧,禮物在抽屜裡,你幫我給她。”
陳州沒接話,沉默了幾秒,才說道:“你自己給她。”
話落,也不等我再說什麼,一轉身就走出了房門。房門開啟又關上的瞬間,足以帶進來一片冰冷的寒意,我把被子又裹緊了一點,轉向另一邊。
窗外的天也陰沉沉的,沒有烏雲,也沒有陽光。我驀地想起一個詞來,愁雲慘淡。
可是很快,我的房間就再次湧進一大股寒氣,門被人推開又合上,身後傳來陳州的聲音:“謝羌,起來吃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