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嫿見趙嬤嬤預設,便繼續道:“趙嬤嬤在老太太身邊那些年,可知曉我的親祖母究竟是怎麼沒的。”
趙嬤嬤一聽此話頓時嚇得渾身的骨頭都軟了,眼睛瞪得渾圓,驚呼道:“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講!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明嫿倏地笑了,那笑聲迴盪在這陰暗的角房之中,有些莫名其妙的詭異。還沒等趙嬤嬤反應過來,便聽見明嫿繼續道。
“嬤嬤別妄想糊弄我,我這個人向來最知情識趣,嬤嬤若是誠懇些,我大可保你下半輩子安康順遂。”
“這好日子要不要繼續過下去,全在嬤嬤自己手裡,要不要說,嬤嬤自己決定。”
趙嬤嬤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哀聲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姑娘莫要在追問奴婢了,這,這二十年前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姑娘明察!”
明嫿聞言眸中的笑意倏地變得凌厲起來,沉聲道:“趙嬤嬤,我既然問你,這手上必定是有些證據證明你必得知道些什麼,如若不然,我做什麼費這些心思將你弄來,你可明白?”
“哦,對了,還有一事想必嬤嬤還不清楚吧,您兒子過門不久的新婦,聽說眼下懷了身孕。這信剛傳到京都,便到了我手上,嬤嬤看看,這字跡可還熟悉?”
趙嬤嬤狐疑接過,顫著手開啟那信,待看清那信中所書,字字句句皆是兒媳懷孕的喜訊,頓時再也支援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嬤嬤既已相信,便多該為孫兒想想,二嬸做下的事卻推了你出來,老夫人為了那區區幾百兩藥錢便想要了你的性命,嬤嬤若就這般受了此罪,日後吃苦的便是你的家人,而那些真正有罪之人卻兒孫滿堂,安享富貴。如此這般,嬤嬤可忍心?”
趙嬤嬤此刻早已是淚流滿面,身上的傷口叫囂著痛意,也像是在提醒她老夫人的狠毒之心。咬了咬牙,道:“姑娘若真能保奴婢全家性命?那奴婢願意說出從前之事,只是這事兒過去許多年了,單憑奴婢一面之詞怕是也難以服眾,還望姑娘三思。”
明嫿聞言,也不抬眸,頗有興味的欣賞著衣襬處的繡花,輕笑道:“嬤嬤只管將知道的事情細細說來,至於該如何利用,便不是嬤嬤該操心的事情了,我的意思嬤嬤可明白?”
話落,明嫿伸手接過雲喜遞來的身契,連帶著幾張銀票,丟在趙嬤嬤面前。
趙嬤嬤瞧著那地上的身契,一直懸著的心也放鬆下來。
明家的下人,不管哪個院裡的,身份戶籍文書都有賬房統一保管,以防下人逃跑或是偷竊,趙嬤嬤一家人的身契自然也在其中,如今大房掌管中饋,想得到這些,自然容易的很。
趙嬤嬤望著眼前早已泛黃的身契,心中愈發苦澀,這東西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沒了的,都是因為寧琴和老太太,她才為奴為婢三十多年,子孫後代也都抬不起頭來。
思及此,趙嬤嬤忽然抬起頭,眸光瞬間變得清明,道:“當年因著這府上的原配老夫人邵氏雖然同主君是自小的婚約,邵家在京中卻是頗有威望,在明家也沒有人敢動搖她的地位,主君也對她禮遇有加。可就在現在的老夫人被納進門以後,一切都變了。”
“老夫人先是設計誣陷將邵氏房中的下人換了,又屢次出言挑釁,邵氏為人溫和,幾次交手後便一病不起,本是能醫好的病,後來不知為何,越治邵氏的病就越重,沒能熬過一個冬天便去了。”
“自邵氏去後,老夫人便被扶了正,可奇怪的是,邵氏身邊的所有下人一夜之間全沒了訊息,當時奴婢身份低微,沒敢深究。
“後來奴婢又在老夫人身邊做了幾年貼身丫頭,老夫人內室中常年供奉著三清真人,每當月圓之夜便要齋戒,一整日不吃不喝的叩拜。一日奴婢不巧闖了進去,竟然發現那三清像後頭可這一人的生辰八字,只是奴婢沒看清那八字便被老夫人身邊的齊嬤嬤趕了出來,沒多久二夫人就命奴婢回去伺候,再往後的事情奴婢便不知情了。”
趙嬤嬤仔細回憶著二十年前所發生的的一切,生怕漏了什麼叫明嫿察覺出來,語氣十分誠懇。
明嫿冷笑,這些事情她也零零散散的調查了一些,只是一是沒有確切的證據,二是害怕打草驚蛇,若真將事情鬧大,將明翰逼急了,怕是他會做出什麼魚死網破的事情來,到那時在想知道明翰的真實圖謀怕是不易。
可如今聽了趙嬤嬤如此說明嫿只覺心中生寒,她現下可以確信,她親祖母一定是被老夫人害死的,只是那內室中的八字究竟是誰的,她倒是好奇,這老夫人向來是怪力亂神,如此行徑莫不是做賊心虛。
她眼下倒不急於分家,若是就這麼輕易的把家分了,豈不是太過便宜了那個謀害她祖母的兇手。
那老太婆佔了祖母的位置這麼多年,又常年欺辱她母親,這筆賬她可還記在心裡,還有父親那裡,必須要令他看清這老太婆慈愛麵皮下的一張猙獰面孔,這母子情分,有時候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