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此時誰最有可能辦到,定是柘黃曾經的舊主明嫿。先是算計了他,又想要他的性命,先前是自己小瞧了這丫頭,本是覺得都是些內宅婦人的小打小鬧,待他料理了明洵,碾死明嫿還不跟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只是眼下明洵得陛下器重,又入了內閣,原先的計劃怕是一時半會行不得,澄王眼下待自己也不同以往般信任,這樣下去,怕是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一顆廢子。
若繼續任由大房猖狂下去,莫說外頭,便是家中也再難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明洵一向看重親情,尤其是明嫿這個聰慧的女兒,若是明嫿不在了,明洵便是傷心也要傷心死了。
想要扳倒一個人,便是要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如此才能一勞永逸。
所以,明嫿這丫頭,怕是留不得了。
明姝瞧著父親此時正出神,又看了眼身旁哭成淚人的母親,和麵色死灰的趙嬤嬤,出聲提醒道:“父親,您看此事的確同母親無關,趙嬤嬤年歲大了看在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請不要遷怒她的家人。”
趙嬤嬤一聽此言雙眸倏地瞪大,她是寧琴的陪嫁,本是要做通房的。只是寧琴善妒,不許身邊的人伺候明翰,早早的將她嫁給了府中的管事。她原本和同鄉的表哥兩情相悅,寧琴此舉生生拆散了他們不說,還不給她放了奴籍,一輩子只能呆在明家聽人差遣。
她丈夫自然也是奴籍,府中有規定,若是下人做了醜事,便是連同家人也要受到牽連,輕則趕去莊子上,重則發賣或是打死。
眼下明姝在此提及她家人,便是在提醒她,不要妄圖翻供,只要她家人還在這府裡一日,她便還有把柄握在明姝手中。
明翰被折騰了一天,如今早已是筋疲力盡,早已沒工夫再鬧下去,只要雲姨娘安分下來,有人頂了這罪名,他才不管究竟是誰做的。
揮了揮手,點頭道:“就按你說得辦,今日天色不早,趙嬤嬤便先關去柴房明日家規處置,不過老夫人那裡也要給個交代。”
話落,明翰便指向寧琴,道:“你去祠堂跪著,為老太太祈福吧!”
寧琴一聽此言,頓時氣的面色漲紅,剛想發作便被明姝阻止。明姝先一步將寧琴擋在身後,道:“母親這是應下了,時辰不早,父親快些回去休息吧,女兒送父親。”
明翰點點頭,一撩袍擺率先走出昭和院。
暮紫院
明嫿倚在廊下,細細聽著青楸如同說書先生般在院中說著今日明府發生的一切,雲喜抱著劍靠在樹上,面上止不住的笑意。
“姑娘你是不知道,二夫人今日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簡直比得上外頭唱戲的戲子,二房從來沒有這般熱鬧過。”
“姑娘合該去瞧瞧的,二夫人吃虧的樣子著實罕見啊!”
明嫿嗤笑,今日這場大戲根本沒能唱的起來,雲姨娘自詡手段高明,這回根本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雲姨娘是什麼心思她在當時同自己聯手時便知曉,這個女人,心比天高,自以為抓住了明翰的心,卻從來沒能猜中過明翰的真實想法。
明翰此人極為好高騖遠,行一步必須要將往後的十步乃至百步都要算計清楚,他雖厭惡寧琴,可卻看重明姝,為了保全明姝的嫡女位置也絕對不會休妻。
雲姨娘妄圖用自己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便想動搖明翰的野心,簡直是痴心妄想。
此番不僅讓寧琴有了翻身的機會,還讓明翰重新燃起了對明姝栽培下去的慾望,著實是為他人做嫁衣。
不過明嫿也不奇怪雲姨娘計謀失敗,她前世雖利用明翰的寵愛將寧琴壓得毫無喘息之地,只是終究敵不過明姝稍稍使了些手段,先是將明妍嫁了出去,後來誣陷雲姨娘與人私通,將她趕出了明家。
可能是前番數次她與自己站在一邊,見到明姝屢次吃癟,便生出輕視之心,以為她那些計策便可輕易扳倒寧琴,可她低估了明翰對明姝的期許。
不過,雖說她這回是坐山觀虎鬥,可有筆賬,她還真得同明翰算上一算。
想到這,明嫿起身,理了理衣袖,呢喃道:“真是父女同心!這熱鬧不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