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屹聞言扯了扯嘴角,這明家姑娘果真同傳言的不一樣。這番慷慨陳詞,三句真七句假,騙得了韋文興這個蠢貨卻騙不了他,韋家雖說也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蠢事,若說意欲謀反不過是帶人受過,主子眼下不願動韋家,是覺得他們不過是個小角色,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犯不上親自動手。
不過這明家姑娘為了報仇真是不要命,若叫主子知道,怕是會動怒。
主子雖說面上不顯,可私下派了多少人暗中盯著,他們這些做心腹的可是門兒清,就連從前一直隱在京都的九錄閣暗衛之首雲喜那丫頭都被主子安排到了這明家姑娘身邊,要知道,這雲喜從前做的都是些暗殺之事,如今卻擔起了護衛的責任,這明家姑娘在主子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如今這麼一鬧主子定然是知道的,為何到現在都未曾動作,難道是他會錯了主意?
不過這位若是傷著了,自己回去怕也難以交差,思忖片刻卓屹剛想動作,卻不知明嫿在韋文興耳邊說了些什麼,韋文興面色頓時青白交加,暴喝一聲便要嚮明嫿刺去。
明嫿眸光微閃,電光火石之際,原本藏在袖中的銀色匕首倏地抽出,便要往韋文興胸口處此去。
奈何二人此時距離太過靠近,明嫿折騰了一夜此刻體力有些難以支撐,韋文興手中的利刃眼瞧著便要插入明嫿雪白的脖頸之時,不知從何處突然射出一根利箭,那箭尖閃著銀光,頃刻間沒入韋文興背脊。
明嫿怔愣間瞧著韋文興雙眸圓睜,嘴也微微張著,手中的匕首握的死緊。掙扎著倒在地上。
明嫿握著髮簪的手指輕顫,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這一幕,她原本想著激怒韋文興,人在怒急的時候定是會露出些許破綻,或是反應遲鈍些,這樣雖危險可卻是能夠殺了他的唯一辦法。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韋文興此人雖然愚蠢窩囊,可身手卻不算遲鈍,若不是這一箭,恐怕她今夜註定喪命於此了。
明嫿有些呆呆地瞧著韋文興趴伏在地上的屍體,卻不料自頭頂上方撒下一片陰影。
抬眸望去,藉著火光將眼前人的面孔看得仔細,還是那雙熟悉的不再熟悉的漆黑眼瞳,俊逸清雋的面上此刻有些許的陰沉,薄唇緊緊的抿著。不怒自威的樣子難免令人背脊發麻。
明嫿餘光瞥見身後,此時那禁軍百十號人皆恭敬跪與地上,為首的卓屹此刻面上也褪去了方才的輕率之色,看起來有些凝重。
好巧不巧,主子竟在這時候冒出來,還是這明家姑娘最為危險的時候,他們這百十號人竟都在這愣怔沒有出手。
這其實真的不能怪他們不出手相助,方才變故只在一瞬間,那韋文興動作實在是快,又離得近,他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再者說,這明家姑娘也是個厲害的主,三言兩語間將這韋家少爺耍得團團轉。
卓屹本想著再看會好戲,本來這救人的差事就不是他們禁軍該管的,萬一叫人逃了,他們的罪責更大。
明嫿被眼前的人盯得有些心虛,她以為引來禁軍就已經很興師動眾了,這禁軍雖說是李珩掌管,可他也不只有這一處兵權,這禁軍區區兩萬人,比之北境的數十萬大軍,在李珩眼中不過九牛一毛。
她敢隻身前往這萬硯山,便是算準了禁軍會來,韋文興定是逃不過禁軍的搜查,藉著韋文興被捕,再順藤摸瓜的去查查韋家,最好是能牽扯出李椋。
一箭三雕!
可如今的情況,李珩竟也來湊這熱鬧。看著自己此刻這狼狽模樣,滿身滿臉的血不說,還驚動了他的心腹,這人生氣也是應該的。
她得想個法子好好哄哄。
思及此,明嫿悄悄將手中的匕首塞入袖中,故作無事的抬頭衝著李珩笑了笑,道:“真是巧哈!在這兒也能碰見殿下...”
李珩此時瞥見明嫿想往袖口偷偷藏著的物件兒,冷笑一聲,一把鉗住明嫿的袖口,將那物事兒又抽了出來。
明嫿驚道:“殿下,這是做什麼!”
李珩嗤笑出聲,將那匕首在手中掂量片刻,沉聲道:“本王不知一向病弱的明家姑娘竟有這取人性命的本事!從前倒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