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笙話音方落,便看見燕正芸忍不住地顫抖起來,面色愈發蒼白如紙,可聲音卻充滿了嘲諷與不可置信。
“我明白,韋家娶我不過是為了錢,可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韋文興就算在厭惡我,如今竟是連孩子都不願意要,果真是孝順啊!”
明嫿聽出燕正芸話中有話,可眼下卻是治病要緊,望向陳笙,道:“陳大夫可有法子替表姐醫好身子?”
陳笙瞧著燕正芸傷心欲絕的模樣,面上有些犯難,頓了片刻才道:“這身子上的病都好說,幾服藥下去便能好轉,只是若想以後再有孕,首先要解開這心病。”
明嫿望了眼燕正芸,見她目光呆滯地望著方才大夫把過脈的手腕,薄唇死死的抿著,半晌都不開口。
明嫿知道此時燕正芸聽到這些事情一時間無法接受,可若她不早早看破韋家人的險惡用心,只怕下場如前世一般悽慘。
屋中靜默了良久,明嫿握住燕正芸放在小腹上的手,朝著陳笙笑道:“那便有勞陳大夫了,若是治好了表姐,這診金必定比往日更加豐厚,只是這畢竟是女子的私事,就不用讓第四人知曉了,您可明白?”
陳笙只覺這明家小丫頭的笑容越發詭異,又聯想到那玄衣男子。不禁疑惑,這二人究竟什麼關係,威脅人的語氣都如此相識。果真是人以類聚!
明嫿瞧著陳笙發呆,以為是方才自己的話說得重了,嚇著人家了,便想解釋幾句。
“陳大夫,我...”
卻不料陳笙卻連忙衝著她作了一揖,語氣惶恐道:“老夫曉得的,明家丫頭放心便是,時候不早,我先去抓藥。”
還未等二人反應過來,逃一般的退出了房間。
燕正芸見陳笙走了,良久才低聲開口,那語氣比之方才又多了幾分悲涼。
“我原本想著,我既是能有身孕,便在韋家還有些盼頭,他們韋家人總說我生不出來,我那婆母也總吩咐人送來坐胎藥,還命嬤嬤盯著我喝下去。我能推的都退了,可總還有推脫不得的,若我不喝,她便動輒打罵我身邊的侍女,逼我就範。”
明嫿有些不解,那尤氏既然是個繼母,如此迫害韋家子嗣,即便韋青不管,那韋文興如何忍得?
又或者,韋文興從頭到尾都知道此事,他根本不想讓燕正芸懷上他的孩子,因為燕正芸若有了孩子,韋家便沒有要挾燕家掏錢的理由。
可韋家一介文官,向來以清廉聞名京都,又為何需要如此多的錢財。
旁的不說,她昨日悄悄問了母親,燕家這些年,光是一箱箱銀子搬去韋府的就不少於十萬兩。
更別說是田產鋪面了,韋家要了如此多,這些銀子總得有去處,既然有,那便很容易找出破綻。
思忖間,明嫿望向燕正芸,正色道:“表姐,你覺得韋文興會不會也知道此事?可他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了,你就不覺得蹊蹺嗎?”
燕正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細細回想著同韋文興相處的每一天,表情也愈發凝重。
“因著他要準備科考,不常與我同房,總是宿在書房或是在外頭過夜,每每來主屋,都像是怕外頭人議論般,草草了事......”
燕正芸話到此處,才想起明嫿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同她說這些似乎有些不妥,可見明嫿神色,卻平靜得出奇,不免心中有些震驚。
尋常快及笄的女兒聽見這種事情,怕是要羞紅了臉,怎的明嫿卻如此鎮定。
明嫿看出了燕正芸心 中的疑惑,有些尷尬的垂了眸子,這種事,她上輩子在教坊司三年,怎會不瞭解,又如何會害羞。
“表姐莫要介懷,事情還得說清楚了才好,不然一直這麼忍下去,豈不是讓韋家人更加猖狂。”
燕正芸沒料到明嫿會如此說,頓了頓道:“也是湊巧,每每我與他同房,我那婆母一大早便會差人送來坐胎藥,有幾回韋文興也恰巧在場,可他卻執意勸我喝下,頭幾回還算正常,可回回如此,的確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