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琴見明嫿這般落井下石,作勢便要衝上去與她理論。卻不料燕綰直接擋在女兒面前,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淡。
“弟妹,你縱容你的一雙兒女汙衊嫿兒,如今事情敗露,明榮被罰。我可以不追究。不過,你如今這般作態,又是何意?”
明嫿也沒想到,一向柔弱的母親竟說出這般擲地有聲的質問,心中不自覺的有些酸澀。
母親本就是燕家嫡女,雖說不是什麼官宦人家出身,可到底也是從小到大金尊玉貴般的養著的,況且自小便隨著外祖父遊歷四方,那見識眼界定是這幫內宅夫人比不上的。
可為何母親嫁到明家來以後卻是一直不問世事,任由二房欺壓這許多年,這中間,又有些什麼不可言說之事?
莫非,跟前世明家的災禍有關?
寧琴被燕綰的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覺得面上過不去。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作勢便要破口大罵。
明翰見狀又氣又怒,一巴掌上去差點打歪了寧琴的半張臉。
“真是慈母多敗兒!你看看你將那個畜生慣成什麼樣子了!”
話落,看了眼燕綰的方向,緩緩道:“讓大嫂見笑了,今日天色已晚,若是在鬧下去只怕驚了老夫人休息,明日我定備上厚禮去向大哥請罪。”
燕綰輕哼一聲,拉著明嫿便往外走。她雖不忿二房的小人行徑,奈何伸手不打笑臉人。如今罰也罰了,她若是再追究下去,便顯得大房仗勢欺人。明日外頭又要惹得眾人非議。
鬧了一整天,明嫿望著已經漆黑的夜色,倏地笑了。
昭和院
明姝望著明翰陰沉的面色,頓時覺得心中惴惴。
明翰立在主位之上,遣散了院中所有的僕婢,衝著明姝喝到:“你給我跪下!”
明姝不可置信的望著父親,從小到大父親都視她為掌上明珠一般寵愛,從未對她如此疾言厲色。
怔愣了片刻,看到明翰的眸光又冰冷了幾分,才怯怯的跪了下去。
“我上回是如何對你說的?你可有聽進去半分?”
“父親...我!”
明姝心中氣恨難當,她才是明家最優秀的女兒,可每每在明嫿面前矮了一截兒。憑什麼?就憑她生的美貌?就憑她少年驚才?可明嫿會的那些她也毫不遜色,為何她就有如此好的運氣得到長公主的賞識,害得她被宋語芙那個魯莽的丫頭恥笑!
明翰怒頂心口,斥道:“我這些年苦心孤詣地謀劃,便是為了能夠揚眉吐氣的那天。你如此沉不住氣,幾次三番的同她們計較,是要氣死為父嗎?”
明姝倏地抬起眸子,眼中全是淚水:“父親只知道忍耐,可女兒實在受不了明嫿那賤人幾次三番地騎到我頭上!我到底哪裡比她差!”
“蠢啊!蠢啊!你只知道爭名奪利,難道不知登高跌重的道理嗎?那大長公主朝中樹敵頗多,被她看重真的便是福氣嗎?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明姝怔愣地瞧著父親猙獰的神色,有些害怕地跌在地上,懵懂地搖了搖頭。
“大長公主與朝廷勢力糾葛複雜,如今權勢滔天的趙家便是她的死敵。那趙貴妃執掌鳳印,位同皇后。明嫿同大長公主交好,日後便是自尋死路。”
“可你便不一樣了,若是你入了澄王殿下的眼,即便不做正妃,做個側妃或是侍妾,來日殿下繼位,你便是天子妾!甚至可能是我大綏皇后!”
明姝聽著心中不免飄飄然,她雙目圓睜的望著明翰,只覺這個父親此時十分陌生,那眼裡的野心與貪婪是她從前不曾見過的。
這種感覺轉瞬即逝,腦中只剩下大綏皇后這四個字不斷迴旋著,久久不能停歇。
“皇后!我要做皇后!要把明嫿那個賤人永生永世地踩在腳下!”明姝喃喃道。
明翰見女兒露出這種神色,終於滿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沉聲道:“好孩子,父親能給你的機會不多了,若你還不爭氣,這機會終究會落到旁人手中的!別忘了,父親不光有你一個女兒。”
明姝聽完只覺脊背發寒,掩在袖中的手攥得死緊。
“父親,女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將養了半個多月,老夫人的身子總算有所好轉,明府一連數日的陰霾也消散了幾分。
因著臨近壽宴,明家裡裡外外被來拜訪的賓客圍得水洩不通。
可這名為給老夫人賀壽,實際上來的多半為朝中六部官員,想著明洵手上的門路。
戶部是肥差,尤其是自當今陛下登基以來,國庫大半銀兩都被剝去戶部,作為修建皇陵之用。
“你家如今如日中天,可瞧你怎麼還如此悶悶不樂?”
懷錦居內,陸寶鏡自飲自酌,望著窗前的明嫿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