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城到利川不遠,坐動車兩個小時左右就到了。連續多天身累心累,一上車我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聽到旁邊有人喋喋不休的聊天,聲音還很大,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我閉著眼睛,努力把自己放空,但那個人的聲音簡直像魔音灌耳,擋都擋不住。
最讓我鬱悶的是,聊天內容,從頭到尾充滿了怨氣。
跟怨婦差不多。
我聽了一會兒,總結了下,那真是三歲沒爹,五歲沒娘。
上小學全身長膿瘡。
中學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同學,被人半路截胡,親眼目睹香豔事件,幼小的心靈徹底被摧毀。
高中處了個女朋友,全心全意對待,結果被人戴了綠帽子。
好不容易上了個大學,老師不喜歡,同學排擠,連本該給他的獎學金,也被人搶走了。
大學畢業找了個工作,髒活累活全他做,各種好事沒他份。
晃晃悠悠快到三十歲,仍舊孤家寡人一個,除了一套房子,其他什麼都沒混到手。前前後後相親六七個女朋友,沒一個超過一年的。
用他的話說,他的人生徹頭徹尾就是個悲劇。
那個人看見我醒了,非常自來熟的找我說話,我不願意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著。
他自我介紹說叫杜俊。話裡話外總覺得自己是大富大貴的命,奈何上天捉弄,讓他徹頭徹尾變成了失敗者。
我沒好氣說:“看來你要發大財,走大運了。”
他說:“那是肯定的。好事多磨,人不可能一輩子倒黴。前半輩子把這一生的黴運走完了,接下來肯定好運連連。”
我說:“那祝你大富大貴,鵬程似錦。”
說起來,杜俊也是利川人。我問起利川袁家,他皺眉想了好一會兒,說:“利川袁家?利川雖然是縣級市,城市還是挺大的,袁家是大家族嗎?沒聽說過。”
現在這個社會,家族已經不怎麼興旺。就算有大家大族,也是矇頭發大財,低調傳承,很少有聞名全國的世家。
我心中忐忑,冒冒然去利川找袁媛,真能找到嗎?
問了幾個相熟的同學,他們都沒有袁媛的聯絡電話。感覺畢業後,袁媛徹底從大家的視線消失了。同學群裡,他的頭像始終是灰色的,從來沒冒過一個泡。朋友圈乾淨的像水洗過,沒有任何訊息。
杜俊問我:“你去利川有事?”
我說:“嗯,找個朋友。”
杜俊哦了一聲,說:“以後到利川了找我,我就在西城邊上。”
應他要求,我們相互留了聯絡方式,我打定主意,這種渾身冒黑水的傢伙,絕不招惹。
這種衰神,沾了倒黴。
列車緩緩停下來,廣播裡播音員的聲音說:“列車現在是臨時停車,請大家待在車廂不要隨意走動,以免發生例外。”
車廂裡鬧哄哄的,有相互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有一臉懵逼從睡夢中醒來,看了一眼又一臉懵逼睡過去的。
窗外天氣陰沉,跟天要黑了一樣。
現在的交通手段越來越發達,也越來越安全。動車中途臨時停靠的,少之又少,我從來沒遇到過。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有人在圍著列車員七嘴八舌的問,列車員也是一臉懵,不曉得情況。
杜俊說:“怕不是前面塌方,地陷什麼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說你可閉嘴吧,就你這衰神,搞不好烏鴉嘴一點就靈。
這傢伙衰神附體,嘴巴跟開了光似的,過了個把小時,廣播通報,前面發生地陷,短期內無法恢復,列車決定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