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焱欽低聲告訴我:“老司機李西華不見了。”
我呆了一下。
後勤跟生產人員上班方式不一樣,因為是小電站,在野外上班,後勤就沒有固定的上班地點,沒得固定上班時間,他們只需要完成自己負責的事情,其餘時間都是呆在寢室,或者在廠區自由活動的。
我問林吉吉:“怎麼不見了?是不是去外面幹私事去了?”
林吉吉說:“不清楚,電話打不通,已經一上午了,他還沒回來,站長怕他出事,準備發動我們去找。”
我心想這怎麼個找法?
因為後勤上班鬆散,他們去外面幹私事的情況,是經常發生的。
比如說春季去山上打春芽,夏天山上打竹筍,這種事情明文規定是不準的,在站期間不得隨意離開廠區。站長也曾三令五申,但根本禁絕不了,往往說一次管一段時間,過一陣子又故態萌發了。加上他們出門經常搞些山貨,改善下電站枯燥的生活,盧焱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以往從來沒出現過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電話也聯絡不上的事情。
電站附近都是高山大林,進山是很有危險性的,河道上游的小江村,就曾經出現過好幾次進山採藥摔死在山上的事情。
難道老司機出了這種事情?
然而發動全站人員去找,我覺得也不現實,盧老大現在是病急亂投醫,要不然他身上背的責任那就大了。
盧焱欽打完電話,開始安排人手,兩兩一組,只在公路附近尋找,不準進入深山。
我和何一民、文牧分到一組,沿著公路往上,就是前往大壩和小江村的方向尋找。
這真的是笨辦法,大海撈針總比什麼也不做的強。我們沿著公路邊走邊呼喚,文牧則不斷嘗試撥打老司機的電話。
我問何一民:“彭老頭在中控室電腦裡頭找到金錢索命局的源頭沒得?”
何一民頭搖的像撥浪鼓,說:“找到個毛線,電腦被他拆的七零八落,啥子都沒找到,裝都裝不回去。我懷疑彭老頭是故意來搞破壞的。”
我楞了一下,說:“不可能啊,彭老頭還是有本事滴,那他在其他地方找了沒的?”
何一民說:“咋個可能沒找。中控室差點被他翻了個底朝天,他也說不清到底要找啥子,翻來翻去,搞得一團糟,總廠領導透過監控,以為咱們在翻修。盧站長不敢明講啊,撒了個謊,講是在整理電纜,才糊弄過去。”
我不禁莞爾,彭老頭老神在在,說的板上釘釘的,居然啥子也沒找到,他這老衣匠也不見得高明到哪去嘛。
文牧忽然打斷我們,說:“電話連通了。”
我馬上問:“老司機在哪兒?問問他有沒有受傷,趕緊回來。”
文牧說:“電話接通了,沒得人講話,只有雜音。”
他把手機擴音開起,電話那頭的確沒得人講話,傳來枝條碰撞的聲音。那聲音很急很密,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枝條,在接連不斷的掃過來掃過去。
我對著電話喊:“李西華,你在搞什麼鬼,講話呀。”
電話那邊沉默的可怕,依舊只有枝條掃動碰撞的聲音。
我們三個輪流喊,喊了好一哈兒,仍舊沒得迴音。枝條掃動聲音倒是沒得了,接著傳過來踩踏地面的腳步聲,其中夾雜著石頭滾落的撞擊聲音。
何一民問我怎麼辦。
我哪兒有啥子主意,說:“要不我們先給站長彙報,看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