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指了個方向,說:“搞快點回去,雞叫三遍,搞不好就回不克了。講完老人轉身走了。”
我沿著老人指點的方向,一直走去,哪知道越走越是黑暗,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個影子,全身泛著乳白色的光澤,那影子是朝著我走過來的。不大一會兒,我就看清楚了那個影子的輪廓,那是一隻紙人。就是祭祀用的那種紙人,以篾條編織成骨架,在外面蒙上白紙,臉上繪成五官。
紙人動作僵硬,甩膀子擺胯,如人行走。
我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已經很多了,妖魔鬼怪見到不少,自己也變成了鬼魂,但是看到一隻紙人面對面走來,還是頭皮發麻。紙人臉上五官繪製的很粗糙,看起來就更加滲的慌。
我打算繞開它,紙人速度很快,上來伸手就把我的手臂抓住了。它的力氣好大,我想掙也掙脫不開,就這樣被它拖著一路跌跌撞撞,朝遠處走去。看方向和老人指點的方向相反,是遠離電站的。
它的速度很快,我感覺都要飄起來了。冷風灌進嘴巴,想喊也喊不出來,只能發出啊啊無意義的聲音。
黎明之前,正是最黑暗的時候,我估計距離雞叫天亮,沒多少時候了。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爬,心裡更加恐懼。
這隻紙人是什麼東西,它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
我根本無能為力,連一絲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任由它拉著飛跑,好了好一會兒,到了一處懸崖下面。紙人抓著我兩邊肩膀,面對面直勾勾盯著。
它臉上五官是用毛筆粗劣勾畫出來的,嘴唇畫了一個圓圓的紅圈。白紙墨畫,看著滲得慌。
我現在已經顧不上害怕了,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紙人把我抓到這個地方,絕對不會安什麼好心。
我現在是鬼魂狀態,紙人要做什麼,還手的力氣都沒有,那種面對未知命運的惶恐,忐忑和絕望,我這輩子是不想再體會第二遍的。
然而和彭老頭說的那樣,我這個體質,註定是招局的體質,很多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得過的。
紙人開口說話了,它說:“張小嚴。”
我沒有應聲,這會兒還在呆滯當中。紙人說話已經夠奇怪了,它居然用柔媚的像是對待情人的口氣喊我的名字,如果不是鬼魂狀態,我身上的雞皮疙瘩,應該掉了好幾升斗了。
紙人看我沒有回應,又叫了幾聲,聲音嬌媚,和女人撒嬌沒什麼兩樣,但它分明是男人的聲音啊。
我想吐。
我處在呆滯當中,自然也就沒有去回應,我不回應,紙人就更加叫的歡。紙人叫得歡,我就更加噁心,哪有什麼心思去回應它。
很顯然,紙人叫我名字是有目的的。就和走夜路別人在背後叫你,你一回頭就會被吹滅肩頭火焰一樣,不曉得回應它後,會有什麼古怪的事情發生。
忽然我聽到了一個高亢的聲音,雞叫頭遍,天邊露出了一絲魚肚白。我記著那個老人的話,雞叫三遍,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心裡著急,也沒得辦法。紙人的力氣大得很,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法撼動一點點。
也是我命不該絕,冥冥中似乎聽到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在說:“回來吧,張小嚴。張小嚴,回來吧。”
我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氣在拉扯,紙人雙手力氣再大,也抵不過那股力氣。馬上脫離紙人掌控,眼前景物一換,就感覺到眼前一陣漆黑,接著光線刺眼,眼前探過來好幾個腦袋。那是盧焱欽、林吉吉和彭老頭他們。
我動了動身體,眼睛一酸,差點落下淚來。還是自己的身體好啊,掌控自己的身體,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林吉吉罵,你龜兒真是背時到家,在自己屋頭睡瞌睡也能中局,我也是服了你龜兒。
我說:“我不是在去中控室的路上中局的嗎,怎麼是在寢室?”
林吉吉說:“你怕是在發夢天嗦?你就沒離開過宿舍半步,要不是彭老頭起來找我要煙抽,你就當個孤魂野鬼算求。”
我向彭老頭道了謝,問他:“我這回中的是啥子局?”
彭老頭說:“你這回啥子局都沒中,是被別個勾魂了。”
勾魂?這種事情我只在小說和電視裡面見過,沒想到現實中還真的有。親身體會過,記憶實在太深刻了。
彭老頭說:“勾魂要曉得你的生辰八字,你有沒有跟哪過講過”?
我搖頭表示沒有。他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怎麼去告訴別人。
彭老頭說:“那就奇怪了。”
我也覺得奇怪。
為麼子啥子奇怪的東西,都找上我了。我這體質到底是麼子回事?麼來頭又是啥子情況?
我硬是一頭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