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塋間於是安靜下來,所有的黑甲都收納吐息,閉目養神。
此時凌霞山上,有幾個身影正向山下狂奔,其中一人邊跑邊喊:“熒惑,我們可是獸冢將軍的人,殺我們獸冢將軍不會放過你,帝江大神也不會放過你。”
原來是獸冢派來來勸告熒惑不要抓琉生的幾個軍卒,此刻狼狽的在山間翻滾,拼命逃跑。
凌霞山的山巔處有個大洞,洞口氤氳著五色霞氣,陽光照在霞氣上,有細微的銀沙星星點點的閃爍,看上去格外絢麗。
這輕飄飄的霞光忽然活了過來,一下卷中狂奔的軍卒,幾人發出絕望的悲鳴,身軀一陣劇烈抽搐,急速乾枯脆化,砰的一聲破碎成千萬黑色的粉塵,沿著陡峭的山坡潑灑下去,和凌霞山融為一體。
一團團神魂和鮮血被從他們的軀殼中抽出,盤卷在五色霞氣中飛回山洞,緊接著幽深的洞內傳來咕咚咕咚喝水的聲音,還有舌頭舔舐東西的聲響。
而五色霞氣則繼續氤氳在洞口,迎著陽光騰舞,再強的陽光也無法射入洞中。
一瞬間,五色霞氣凝聚出一隻巨大眼球,看著山下的村落,似乎充滿了猙獰的憤怒。而洞口處似乎坐著一個人影,垂著頭,長髮披散,破衣爛衫,手中捏著一個被破舊的撥浪鼓,彷彿一個死人。
村中,老道見琉生一直凝望凌霞山巔,擔憂的道:“那兒陰氣森森妖氣沖天,絕非善地,智者當繞道而行,咱們還是抓緊離開吧。”
琉生轉頭向他道:“老道,你說熒惑為何要抓我?他和花翎仙子有什麼關係?”
老道捻著鬍鬚:“當初陳木生受熒惑指使用攝魂鏡取花翎仙子神魂,想來他們之間有些仇怨吧?”
“不,如果他們之間有仇,花翎仙子怎能不知?又怎能輕易將自己的神魂送給陳木生?另外,如果熒惑和花翎仙子是仇人,那熒惑為何要抓我?按理我殺了花翎,他應該感激我。”琉生道。
老道搖頭道:“這妖妖鬼鬼的關係誰說得清楚?說不定熒惑看中了花翎仙子的美色,想要一親芳澤,結果你把他夢中情人殺了,他自然不放過你,兄弟,別費這個腦子,趁天亮,咱們溜著山邊兒趕緊離開,我才問過,那熒惑很少下山,白天更不會出現,只要咱們不去招惹他,離開了凌霞山的範圍,就安全了。”
琉生卻向村長道:“我有幾個問題問你。”
天亮後,見琉生不走,村長帶著一些村民,和琉生老道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站著,此刻正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他過來拘謹的躬身問道:“小神仙,您有什麼吩咐?”眼光中含著對琉生的畏懼。
琉生笑道:“你們村有沒有一個叫陳木生的畫師?”
村長訝然道:“他不是我們村的,人家是讀書人,畫了一手好畫,清高得很,不與俺們這幫泥腿子為伍,他住在山腳下,那有一座好大的宅院,據說熒惑大王非常欣賞他的畫技,賞給他的,俺們每年只有送童男童女時才有機會離開村子,登上凌霞山半山腰的送子臺,路上曾經看過他的院子,怕不有俺們村子一半大,即便是兩位鬼仙也不敢去他那裡造次。”
琉生和老道對視一眼,這和陳木生所言有些出入。
“那宅院在哪裡?他可有親人?”琉生繼續問。
村長便引他和老道來到院中二層平臺上,向凌霞山下一指:“有沒有親人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那個院子雖然大,看起來卻空蕩蕩的,你看,就在那裡。”
琉生和老道都向凌霞山下那霧靄氤氳的所在望去,剛看到在那山陰處有一片黑壓壓宅邸一樣的建築,腦後忽然一陣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迅疾的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