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麼了?誰欺負你,惹你生氣?還是又有誰死了?不會是我嬰如叔叔死了吧?”
花鈿走近她道,從小到大,她經常看到花翎仙子流淚,為貧苦的鎮民,為河中的游魚,為秋風掃落花,總之,花翎仙子流淚是經常的事。
可是這次不同,這次她的悲傷似乎特別的大,花鈿都明顯的感覺出了那不同,她身上的憂傷滿的彷彿溢位來,周圍的長離花都垂下了頭,看上去萎靡衰敗。
“娘,你怎麼了?”花鈿問。
花翎仙子抖落一滴晶瑩的淚水,“娘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但不知該怎麼開口,娘還沒有做好準備,娘不想這樣做……”花翎仙子顫聲說。
“幫忙?娘,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花鈿仰望著她道。
花翎仙子抖著肩膀,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穩定了下情緒,道:“小時候你總問我,父親是誰,他在哪裡,娘告訴過你,你是娘自己生出來的。”
花鈿臉上現出驚愕的表情,隨後纖美的眉毛蹙了起來,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望著她道:“娘,我不在意誰是我的父親。”
“你確實沒有父親,但我也不是你的母親……” 花翎仙子道。
花鈿忽然跑開一步,連聲道:“不!不!我不想聽!我不想知道這些。”
她連連搖頭,彷彿想逃開一樣。
“對不起,我只是想先把彌金珠拿回來,沒想把天珠力量釋放出來,如今,已經無法挽回,對不起……”花翎仙子喃喃的道。
花鈿呆了一下,似乎猛然悟了什麼,睜大眼睛看著花翎仙子。她明淨的眼睛中倒影著純淨的天空,無邊的花海。還有花翎仙子身軀中力量波動的漩渦。這漩渦吸引著她,花鈿注視著花翎仙子的眼睛,不斷的道:“娘,我願為你做任何事,娘,我好愛你……”
說著,她小小的身軀離花翎仙子越來越近,頭一靠在花翎仙子胸口,就猛然融化在了花翎仙子的身軀中。
花翎仙子似乎才從夢中驚醒,一陣顫慄,慌張的伸手想推開花鈿,卻推了個空,花鈿的身體已經完全融進了她的身軀,而一塊小小的晶石浮現在她額頭上,最終凝固成了一枚紅色心形碎片。
天珠碎片!
“不!我還沒準備好,不,我不要,娘還沒準備好……”花翎仙子顫抖著,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
陽光消失了,無邊無際奼紫嫣紅的長離花海也不見了。
陰雲密佈,雷霆滾滾,大雨傾盆。
花鈿永遠的消失了。
花翎仙子痛苦的按著胸口,面容扭曲,淚水如珠一樣跌落下來,周圍盛開的長離花,此刻盡皆枯萎。
不僅是花香小築周圍,遠處,漫山遍野的長離花海也凋零枯萎,鬱鬱蔥蔥的山丘瞬間變成了枯黃色。
世上本沒有長離花,長離花是花翎仙子為破解靈丘鎮居民的困境造出來的。
世上本也沒有花鈿,那是花翎仙子剝離天珠力量後,用天珠碎片孕養而成。
本不存在的長離花,枯萎了,本不存在的花鈿也從世間徹底消失。
一股股天珠氣息從枯萎的長離花中飛出,一絲絲一線線,匯聚成磅礴浪潮投入花翎仙子的身軀。
花翎仙子捧著胸口的雙手緩緩鬆開,蹲下身來拾起地上的布老虎。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天地洪荒般的長久之後,她終於緩緩的從地上站起,抬起頭來,眼中已經全是冷漠,彷彿一切情感都從她身上褪去,消逝無蹤了。
……
此刻,靈丘鎮中,鑿齒的一隻腿已經被嬰如撕成碎片,沒了反抗能力。
嬰如眼中噴著濃郁的血色,他再次喪失了理智,只想殺死這頭餵養千年都養不熟的兇獸!
鑿齒喉中吐出一股股音浪,但對入魔的嬰如毫無用處。
嬰如大手朝鑿齒的腦袋按去,指尖光絲閃爍,但他眼中噴吐出的紅芒卻忽然被身側的一株長離花吸引,這朵長離花急速枯萎,枯黃的花瓣紛紛跌落。
嬰如的眼珠忽然一滯,眼中忽然有人的情緒迸射出來,憤怒、哀傷、痛苦、還有悲慼、無奈,人世間所有的情和欲一剎那似乎都從他眼中掠過……
“花鈿……”他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陡然轉身,丟下鑿齒,朝花香小築狂奔。
獨公子在去往花香小築的半途停下腳步,頭頂的烏雲被陽光射破,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照亮了他的身軀,他腳下全是枯萎的長離花,沒了花葉的乾涸杆徑倔強的仰著頭,閃爍著金燦燦的光澤。
“不該如此,花翎,你不該如此急躁,我們說過,只是先拿回彌金珠,你為何要開啟彌金珠,收走天珠碎片?你對世界的憐憫也全都凋零了嗎?我以為你不會狠心走這一步……這就是你想要的?這樣你就能開心起來?”他仰望天空,看起來哀傷又無力。
一切都超出了預料,所有人都沒準備好。
花香小築內,琉生周圍的黑暗緩緩退去,熟悉的桌椅板凳、木板牆壁再次出現。
老道在一旁道:“小心,陣法變了,說不定有殺機突現。”